灵禾乐坊很大,这一点郁凉三年前就知道了。
“小姐,二层共设了十五个雅间,以及两处供坊主和小姐休息的寝室。”
陈七在一边介绍,瞥见侧旁雅间里坐在桌旁冷眼瞧着外面的人时,他不动声色的用身体挡了郁凉还未移过来的视线。
郁凉一间间瞅过来,有的闭着门也能听见里头追逐嬉戏的动静,这让郁凉不自觉的搓搓手,丝毫不觉陈七做了什么,与他笑嘻嘻的商量道:“陈叔,要不我还是换上男装吧。”
陈七和冬乔不约而同的一愣,却是冬乔率先反应过来,低低的哧笑道:“小姐若想赏舞听曲儿,冬乔即刻就去安排上好的伶姬过来。”
郁凉又从门缝里瞧见一锦衣男人左拥右抱,一会儿喝美人儿手里的酒,一会儿亲美人儿红扑扑的脸蛋,不禁咂咂嘴道:“这个感觉可能不太一样。”
她本就是一个女人,能对同类上下其手,左摸右亲吗?那不是很怪异。
于是,冬乔又是一怔,视线寻到另一边的陈七,眼里闪着古怪和狐疑,希望陈七能解答,这位小姐真的是个女儿身吧?
自然,郁凉没能如愿以偿,但并不妨碍她预谋着一定要亲自尝一尝其中滋味的念头。
一路到了郁凉休息的寝室,冬乔心底里对这个女子越发的好奇,她虽然白绫遮眼,看不清整个面容,但瞧着轮廓就知是个硬朗阳光的女子。
不过,她为什么要遮着眼睛?又为何遮了眼睛还能与常人无异,走路平稳,视物也并无阻碍?
这两个问题,她自然不敢问陈七,就怕这是郁凉不能提及的逆鳞。
但,陈七却是当着郁凉的面解了她的疑惑,“冬乔,小姐眼睛出了些状况,老爷正在想法子医治,你且记住小姐不能见强光,还有一旦到了黑暗的地方,小姐就看不清楚了,夫人叮嘱,小姐粗心的很,就劳烦你上心些。”
郁凉抬眼瞧着陈七,诧异叶云宁竟能体贴至此,今早她就叫陈嬷嬷送来了好几条不同颜色的遮眼布绫,郁凉原想与她说,这些颜色其实她都有试过,禁不住强光透进来的,唯有黑色才可以。
可陈嬷嬷却笑着叫她试一试,郁凉狐疑的试了条白绫,走到阳光底下,竟然没有一丝丝刺痛的感觉,不仅如此,她觉得还很舒服,柔软的就像眼睛上什么东西也没有。
陈嬷嬷道:“这是夫人用最上乘的蚕丝锦棉包裹了一块黑色布绫,亲手织成的,熬了大半宿呢。”
那一刻,她是发自肺腑,由衷的感动,当然还没到献出自己双腿的那种地步,这是郁凉心底最深处觉得叶云宁对她无微不至的目的。
不过,听陈七现在传达叶云宁的叮嘱,除了又一次的动容外,她不禁谨慎的思量起来,叶云宁真的是为了一双腿吗?
可等到自己甘愿的那个时候,阿爹可能早已经医治好了她的腿,阿爹提过一嘴,他说叶云宁的双腿要想好起来,首先要摒除她心底里那道她自认为无法逾越过去的阴影。
究竟是什么阴影才能让她产生这么强烈的抵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