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林狱宛若停放在地下的一口巨型活棺材,森冷,死寂,到处弥漫着浓烈的腐尸气息。
两边牢房的囚犯死气沉沉,或靠坐在潮湿长毛的墙壁上,或躺在发霉难闻的潮湿稻草上。
郁凉亲眼见过,这些稻草原本是干的,但抱进来没一会儿就潮湿的仿若下过一场小雨,她叹一口气,打个冷颤,暗道这个地方真不是人住的!
然而此时的她正提着两个食盒,与新认识的同僚一起给这些蓬头垢面、看不清谁是谁的人送饭。
一个人负责四间牢房,郁凉的范围在这间牢狱的最里头,于是她需要一一经过前面这些人,才能到达自己的片儿区。
经过上午狱头老王的介绍,她知道了之所以能居在最里头,是因为这几个人来头不小。
“钱大叔,吃饭了。”
现在她送饭的这个人是一个五十岁的男人,这男人说起来和暮北修先前是同一类官,是个镇南上将军,奈何胆子太小,敌人攻到城楼下,他却率着亲信当了逃兵,以致暮渊暮将军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失去的城池收复回来。
哦,对了,他叫钱大奎,郁凉就叫他钱大叔,好歹人家以前也是个护国英雄,尊敬一定是要的,重要的是,郁凉设身处地的想了想,如果换成她是将军,指不定比他跑的更早。
靠坐在墙角的钱大奎似乎因着听到个新鲜的称呼,才慢慢的抬起头,不过,他脸上几条横竖交叉的疤痕让郁凉依旧看不清他真实的面容。
郁凉见他只是抬一抬头,并没有过多的举动,于是将一碗白饭和一碗肉加菜放下就朝另一间牢房走去。
“洛大哥,吃饭了。”
这位是住在钱大奎对面的洛江,他本是大司徒属下的司直,辅佐大司徒监察百官德行,因为贪赃枉法,年纪轻轻就被抄了家。
郁凉见他第一面的时候,直觉这人怎么看都像是被诬陷的,他的相貌虽属于平凡无奇的那种,但脸上有股刚正之气。
洛江也抬头瞧了瞧她,并且目光在她脸上放置了不少时候,许是第一次见着个红衣小姑娘来牢中干送饭的差事吧。
郁凉微微一笑,放下饭菜朝前头的两间牢房走去。
“白、白爷爷,吃饭了。”
这位白胡子的老爷爷姓白,白云度,这很熟悉不是吗,和白迎相处的时候,她就说过最喜欢自己的爷爷,因为爷爷是小时候最疼爱她的那个人,可是记事后的两年,也就是她五岁的时候,爷爷就好像永远的消失了,家里人亦是绝口不提。
原来白迎的爷爷在顾少?管辖的上林狱中,可看白迎的样子,她丝毫不知情,或许顾少?是怕她冲动行事,惹来麻烦。
白爷爷听声儿是个女娃,立即抬起头来,眼神里泛着慈爱的光,可脸上是冷冰冰的,大抵因为常年坐在牢狱中,已经不知道该怎么控制表情了吧。
“白爷爷,您看看这菜合不合胃口,如果不行的话,明儿我给您送些白粥过来。”这么大岁数还坐在牢狱里,不知他究竟犯了什么罪,连狱头都不清楚。
白爷爷“嗯啊”着比划了两下,郁凉登时惊站在原地,他……成哑巴了?
“父亲是在感谢你,你让他想起了他最疼爱的孙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