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听我讲完，放下还没吃完的饭碗，掏出一根烟点上。妈妈怔怔的看着我的眼睛半晌没有答话。惊讶、疑惑、恼怒、怨恨各种复杂的表情写在他们的脸上。

“娃啊，你这下闯了大祸了！”妈妈总算打破了这难堪的沉默气氛，叹了一口气说道。这是我今天第二次听到这样的话了。

“大、妈，我和春花是自由恋爱，我愿意娶她过门！”我大着胆子说出内心的打算。

“狗屁的自由恋爱！农村里面自古以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有这样别人才不会吐唾沫星子！”妈妈一指头戳在我的脑门上，咬牙切齿的说道。

“老头子，你倒是说句话啊？这事该怎么办？”妈妈见父亲还是不吭气，只顾着自己一口一口的抽烟，着急的问道。

“晚上我们先去春花家给人家赔罪！”父亲深吸了一口烟说道：“看看能不能跟她大大妈妈商量出什么好的办法出来。”全村老一辈人中唯一读过中学算得上文化水平最高的父亲此时表现的相当沉着。

下午我趁着春花的大大妈妈下地干农活的机会，去跟春花简单的说了一下今天的事情。

春花得知自己很可能怀孕的消息后，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在我的印象当中，春花从小到大一直是个爱说爱笑爱唱爱跳活泼可爱的女孩，可是今天她却在我的面前哭的稀里哗啦的。

无知无畏的青春激情所演绎的疯狂，那些美丽愉悦甜蜜刺激的片段终将跌落在世俗的尘埃里。对不可想象的未来和可能发生的结果的恐惧，把我们一下子从热恋的世界里推入到冷冰冰的现实当中。

我伸出双手抱住了春花，我爱的女孩在我面前哭成了泪人，我的心都碎了。

“春花，我们结婚吧！只有结婚，这件事才不会变得难以收拾。”我轻轻的拍着春花的后背，慢慢的说道。

“就怕我家里人不同意。”春花点点头，抽噎着说道。

晚上，父母亲带着我，提着他下午专门去县城买的一大堆东西敲开了春花家的门。

春花的父母亲对我们一家人拿着一大堆东西来造访显然有点惊讶，这么隆重的全家出动应该还是第一次。父亲先当做春花大大妈妈的面把我大骂了一顿，并且用上了诸如“不肖子孙、混账家伙”这样的形容词，接着又用沉重的语气慢慢地把我和春花的事情讲了出来。当说到我和春花在一起已经一个多月春花可能已经怀孕时，春花的妈妈一下子晕倒在地上。

现场一片混乱。春花的父亲在旁边大声叫着她妈妈的名字，春花则哭着扑到她妈妈身上，我妈妈就在旁边帮忙掐着人中。过了一会儿工夫，春花的妈妈慢慢睁开了眼睛。

“幺姨，都是我们家立名不好，捅这么大娄子出来。”我妈妈见春花妈妈醒了过来，赶紧低声下气给她陪不是。

醒过来的春花妈妈见春花还在一旁哭泣，抬手就要打春花一巴掌。

我妈妈眼尖手快，拦住了春花妈妈的手。

“幺爷，都怪我平时对立名管教不严。您发个话，怎么教训他都不过分！”我父亲一把拽着我的胳膊：“你这个混账东西，还不快给你幺姨幺爷道歉？”

我赶紧低头弯腰的对着春花的大大妈妈说道：“幺姨幺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你们要打要骂就朝我来吧，不关春花的事。”

春花的妈妈脸色惨白，瞪着眼睛望着屋顶一声不吭。

春花的父亲一口接一口的抽烟，许久才说道：“大爷，你说我们两家墙挨着墙瓦接着瓦，大人娃儿都没分什么彼此，这关系好着吧？怎么就出了这样的事？这还让我们春花以后怎么做人啊？”

“是啊是啊，我们两家这关系是没得说的！”我父亲顺着春花大大的话说道：“两个孩子都是我们看着长大的，互相都不当外人看的。”父亲掏出一只烟递给春花的大大，春花大大用手挡开了。

“大爷，现在说这些没有意思了，你就说说这事怎么办吧？”春花的妈妈收回瞪着屋顶的眼神，冷冷的说道。

“幺姨、幺爷，我是这样想的，现在生米已经煮成熟饭，不如坏事当做好事办，把他们的人生大事就这样定下来算了。既成全了两个孩子，又免得别人说闲话。”我父亲轻言轻语的说道。

“大爷，事情要是这么简单就好了。”春花的大大说道：“你以为这样就没人说闲话了？我们是同族同姓，习俗上是不能通婚的啊！”

“不光是同族同姓，还反辈！要真是说起来，我们春花得叫您一声爹才对！”春花的妈妈冷冷的看着我父亲说道：“大爷您是读过书的人，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这不是让我们家给别人戳脊梁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