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场上的少年,正用木剑不停的举剑、劈砍、刺挑、格挡……汗水一道道从额头上滚落下来。这些木剑灌铅,和铁剑重量相当,颇考验腕力。海云也一样在练习,但他用的是铁剑,唰唰生风。骑士长罗杰在一旁观看,偶尔会走上前来,训导两句,纠正两人的姿势。
练习一段时间后,两人手持木剑盾牌,开始对战。你来我往,倒是不亦乐乎!
加入治安队训练后,霍玥的日常就变成这样:清晨,随兵士一起出操,沿着郡大道,踏着雪一直跑到哈林河边,在河边做负重、耐寒、体能训练。上午在校场做剑术和马术训练,下午去教堂学习,有时候是帮忙,晚上自由活动。事实上,在晚上他经常会选择看书,或者和海云他们打打牌,那是一种古老的斗兽牌,花样繁多,挺让人着迷。
城堡内的生活一如既往,女主人也一直未出现。他向很多人打听自己母亲的事情,但他们都不知道,唯一知道内幕的应该是城堡总管阿曼达,但他也诸多推脱。“少爷,你还小,等长大后自然就知道了……”白发苍苍的阿曼达总是这么一句,让霍玥无可奈何。领主老爹则是经常在领地各镇落盘桓,有时候几天都不见人影,霍玥很怀疑他这个领主做的够不够称职。
不在纠结此事,初来这世界,他也不见得对自己的身份有多高的认同感。本着放松心态,顺其自然的想法,不要太多磨难,能过几天安稳自由的日子,他就已经很开心了。
当然现实差距不小,虽说生在伯爵家,但是吃的东西式样还是很匮乏,来回就那么几样:面包,奶酪,鱼干,鸡肉,苹果之类。北境地处寒带,水果很少,霍玥并不是很挑剔,可能贫穷人家还没有这么些东西,只是这烹调文化实在不高,几可与传说中的‘仰望星空’相提并论,每当他对身边的人吐槽糟糕的食物时,其他人睁大眼睛并不赞同。看来是真没吃过好东西啊!
伯爵家砖石砌成的城堡,高大威武,却冰凉透心。这还真应了米修那句话:北境的汉子,就应在苦寒中不断的磨练。霍玥始终未能适应,坚决要求在寝室内挂上壁毯。当然少爷有所要求也是理所应当的,毕竟身体弱。
郡内常年积雪,霍玥出门不是在马车上,就是在徒步滑行。这些都是小事,最大的问题是骑马。雪地骑马,这是整个北境男人都面临的难题。特别是霜雪郡,传统中很少有人学习骑马,在这里骑马,对骑术和马匹的要求实在偏高。但不管怎么说身为贵族和骑士,还是一定要会的。
休息日和假期,霍玥会选择去教会图书馆看书或者四处闲逛。他对格陵大陆的了解还只是皮毛,只能通过书籍尽可能的多了解一点。当然最喜欢的还是闲逛了,和海云,艾青一起。郡城并不繁华,但也不缺有特色的地方,往来的佣兵颇多,多数跟常青林地有关。三人的足迹遍布郡内每一个旅馆、铁匠铺、市场、伐木场等,除了妓院。每当休息日的下午时分,基本都可以听到城内民众讨论领主家的小伙子。
“听说那三个小子昨天又在霜火酒店和佣兵们打赌了,居然还赢了一把匕首!”
“那可真不赖!跟你说,我昨天就在现场,少爷还当场向我献唱一曲,唱的可真好!当然佣兵们的故事也不错!”
“向你?啧啧!”
“噢,你听错了,是‘我们’。晚上有空没?咱们一起去喝几杯?我请客!”
“听说有马戏团来郡里了,晚上我得陪老婆孩子看耍猴。”
“得了吧,都是些老把戏!”
马戏团来的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一样,一个下午就传遍全城。领主城堡也不例外,晚饭时所有人都在谈论这件事,老总管还特意叮嘱他,让他带上同伴一起去观赏一下。日常的晚间生活是有点淡乏,农夫们晚间喝点酒,聊会天,早早休息;骑士、佣兵、士绅们,最多也就能去妓院酒馆鬼混下;领主家则是在家看看书,听听吟游诗人的故事,想些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勾当。
霍玥早早出门,艾青和海云已在门外等候。
海云可算的上是盛装打扮,他穿着宝蓝色丝质衬衣,套着羊呢毛衣,外加一身皮质大衣。霍玥忍不住打趣道“海云,你这是准备见哪家姑娘啊?”
“你想太多了,我这是准备去见母猴子的。”海云拉了拉身上的衣服,颇有点不自在的味道。海格纳男爵家对正式场合的着装礼节是出了名的严格,霍玥表示理解。
“阿青,看你最近挺有空的嘛,有时间一起去哈林河帮渔民冬捕怎么样”霍玥坐上车,一边哈着气,眼神乱转。教会在晚上会有功课,他能来颇让人意外。
“哪里有空,大主教不在,很多事情都忙不过来。我还是偷偷溜出来的!冬捕就别想了,你们还是帮我想想回去该怎么解释吧!”艾青无奈的说。
海云对着霍玥耸耸肩,大家不在说话,马车来回的在街市转了几个弯,就到了。
看得出郡剧院为这次表演准备了很久。广场上燃起两团熊熊篝火,将整个剧场入口照的通明,门框上拉起了搞怪的横幅,台阶上的木架上挂着整版的马戏团海报,剧院内传出嘈杂的音乐,他们叫它:南方佬的爱情。一切的这些都不足以吸引大家的眼神,所有人都在仔细的观察门口的迎宾。
“女士们,先生们,欢迎你们的光临!”门口一个穿着晚礼服,带着绅士帽的地精,正扯着他那尖锐的公鸭嗓子卖力的吆喝着。眼睛乱转,大嘴巴唾沫四溅。他身后站着一个恶面陀螺状的胖子,确切的说是一个食人魔,他曾在图书馆的图鉴上看过。怪物的身躯是如此肥大,以至于根本没有合适的衣服,仅仅是用一只宽大的皮带,捆绑着挂载身上的兽皮和亚麻布。他的身旁蹲着一只可能叫‘蛤蟆’的动物,这只‘蛤蟆’随着门口的水晶灯一闪闪,它的身上不停的变幻着各种颜色,前所未见!
他还想想请教下周围的伙伴,却发现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愣着。好吧,先进去看看。
剧院不大,人头攒动。水晶灯昏黄的闪过,浮躁的咒骂声、口哨声、和舞台上杂乱土嗨的音乐搅杂在一起,让人难以把持。舞台侧面坐着几位黄毛红衫白裤的‘音乐家’,竖琴、竹笛、架子鼓、铜钹齐上阵,听得海云都想去台上舞蹈一番。舞台中央有同样想法的人已经在实践,身材妖娆的长耳精灵、带着红水晶眼镜的绿发地精、不停抖身秀肌肉的黄毛虎人……还又沉醉乱跳的观看民众,好一锅大杂烩。
现场气氛火热到快要爆炸时,“绅士”地精在一阵烟雾中出场,宣布表演开始!一支奇特的动物组合登场,花纹状的猴子、火红的矮脚犬、通体雪白的小鹿、露出獠牙的森林狼等等。在花纹小丑的引导下,它们做出各种高难度惊险刺激的动作,引得全场尖叫连连。随后,骑乘巨鼠的地精枪骑士对决,让海云笑的合不拢腿。来自丘陵灰熊的舞蹈表演,让艾青有了研究这种动物的想法:它们怎么会如此聪明?长着短粗獠牙涂有各种条纹的兽人小丑神秘的魔术表演,甚至让人怀疑他是一名巫师……
一场奇妙绝伦的表演,纵使他自持见多识广,也不得不惊叹这个世界的奇幻!
终于开始了盛大的烟火表演,三个人早已按捺不住,乘着弥漫的烟雾,鬼鬼祟祟的摸向后台。后台门口已近在咫尺,一声刺耳的声音在门边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