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
韶宏伟手中的笔,被砸得粉碎。
听到电话那端传来的声音,孟可丽忙问:
“怎么了,你砸了什么?”
韶国权也推开了门,关切地看着儿子。
韶宏伟忙冲父亲摆了摆手,示意没事。
后者掩上门回客厅去了。
韶宏伟深深吸了口气,努力使自己语气平静:“没什么,一支笔。”
孟可丽不由叹了口气,“唉,宏伟,别说你气了,一开始,我也气得不行行。”
韶宏伟努力克制着,兀自愤愤不平:
“我的气愤,在于他们手段的恶劣。对山河公司和黄晓坡他们来说,那个民工只是一个数字或者是背后的一些责任,可那是实实在在、鲜活的生命啊!”
“对那个民工一家来说,顶梁柱没了,天就塌了,这个家庭就毁了。家里的老人怎么办,孩子怎么办?他们竟敢昧这种黑良心的钱,天理何在?”
孟可丽听着手机里几乎是怒吼出来的声音,一时不知如何安慰韶宏伟。
韶宏伟这样激烈的反应,孟可丽一点都不吃惊。
沉默了良久,才道:“宏伟,我特别能理解你,就像今天下午我看到信时一样。”
“除了气愤,作为一个记者,遇到这种事的第一直觉就是,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而且又跟那个山河公司有关,心想一定对你有用,就赶紧把它复印下来,和那封信一起带回来了。”
“不过,这些只是我的初步猜测,因为没有见到家属,也不了解具体情况,还不能直接下结论。”
韶宏伟稍微平静了一些,肯定道:
“嗯,你说的有道理。这件事是人命关天的大事,背后肯定有不可告人的东西,得想办法揭开这个盖子。”
孟可丽又沉默了一下,忽然想起了什么,就问:
“宏伟,你猜,那个上访的家属是你们溪岭镇哪个村的?”
韶宏伟:“哪个村的?”
“你猜猜。”
“不会是东店村吧?”
孟可丽:“还真让你猜对了,就是你驻村的那个东店村。立马就被你猜到了,你可真厉害。”
韶宏伟知道孟可丽是在有意调节自己的情绪,脸上也稍稍释然:
“呵呵,那也没你厉害,一下子查到这么多有用的资料。太谢谢你了。”
听到“谢”字,孟可丽立刻不满意了,嗔道:“说什么呢,干嘛谢我?刚才不是说了吗,我们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妹啊!”
“再说,你那个混蛋镇书记,为什么变着法的整你,还不是因为你当初跟着韩书记叫停了他们的采石场,又搞了蔬菜大棚,这些都触动了他们的利益。”
“你们的蔬菜大棚搞得越好,村民越是受益,村里的采石挖沙就越难启动,所以,你就成了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了。”
“停你的职,就是给你个教训,好让你不再碍他们的事。你说,是不是这么回事。”
韶宏伟肯定道:“你的分析很对,现在看来就是这样。”
孟可丽这才道:“所以啊,我不能让你孤军奋战,我要做你的同盟军,我们是一起的。”
“只要能帮上你,你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电话里随着语调越来越温柔,声音也变得微弱起来。
韶宏伟心里涌起一阵感动,不禁脱口叫了声:
“可丽。”
孟可丽的心一动,一阵温暖的涟漪随即泛起,心里直呼:他叫我可丽,叫我可丽了嗳,他终于不再绷着了。
红唇贴着话筒,声音有些颤抖道:“嗯,你说。”
韶宏伟犹豫了片刻,说出口的却是:“不管怎么说,我还是得谢谢你,真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