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个夜晚,蔡思源忙得不得了。
一方面,他安排人手,根据已有统计的疫民按病情重轻急缓,选重者于次日去驿馆门口领药。
安馥珮已种出一千斤地金莲,刨去干湿比,核算为二百斤干燥地金莲,加上今日从李老汉手中的一百斤,可制一万八千粒药丸,救六六千名疫民。
通知的任务很繁重。不过这几日蔡思源在城内平乱,人员都已调动起来了,加上原有的保甲机构,由书吏将消息传给保长,再田保长传给甲长,甲长通知到户。
这么一来,几乎整个浔阳城都被唤活了。
另一边,蔡思源来到秀作坊,他已早早叫人制作“蔡夫人安氏神医”的旗帜,此时已基本完工了。
他去催了催,然后趁夜在驿馆,以及馆前顺义街都插上了“蔡夫人安氏神医”的旗帜。
旗帜红底黑字,在一条街上招展,场面十分宏大,十分壮观,务给人一进入顺义街就受到震憾,立即明白发药的神医是他蔡思源的夫人。
百姓还不对他感恩戴德?
接下去,他又回到城主府,通知下人整治酒菜。
他记得安馥珮最爱吃一道豆腐鲫鱼汤,他让下人去做,然后找来一包软筋散,叫易惜儿到时候就投放在里面。
软筋散,顾名思义,吃了之后筋骨就软了,行动就没那么有力了。
蔡思源觉得,做他的夫人,还是听话一点,待在家里比较好。
像安馥珮这样,跑到外面去,上天窜地的,虽然能治好时疫也是有功,但无论如何让他头痛。
一切准备就绪,天堪堪才亮。
于东边檐角的天空破开一线云层,落下一点点灰蒙蒙的光亮。
蔡思源在书房的圈椅上仰头闭目片刻,尔后起身,换上官服,束扎得整整齐齐,庄严又肃穆,深吸一口气,出发了。
……
另一边,安馥珮怀里抱着汤捂子,在驿馆宽大的床上正睡得踏实。
她昨天晚上看话本子看到凌晨。
这个时代的消遣就很少。
话本子是从胡雪丹的家里顺的,巧不巧内容正是状元娶妻,改编的原主和蔡思源的故事。
安馥珮都看笑了,这话本的文笔实在太烂,大约是人们喜欢看这种好人好报的单纯故事,所以这个话本子流传甚广。
只可惜,现实世界大约还是陈士美较多,安馥珮在想是不是应该找个人把秦香莲的故事写出来。
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安馥珮的睡眠质量一向很好,清晨又是好眠的时候,外面震天响的锣鼓声也没把她吵醒。
后来,是花红把她从床上拉起来的。
安馥珮是有些起床气的。
如果拉她起床的不是花红的话,她会一掌将那个人劈晕,然后继续倒头睡。
但面对花红,她就心软了,花红跟着她吃过太多苦。
安馥珮由着花红帮她穿衣,洗漱,梳了很精致的雾云髻,两边青丝垂下,插上青玉簪和金步摇。
论理说,安馥珮已然结婚,青丝应该绾起,但花红觉得安馥珮与蔡思源的婚姻既然名不副实,安馥珮又已然决定离开蔡思源,花红便任由雾云髻下方的青丝如瀑地垂下。
搭配上一身风铃蓝色软缎箭袖棉衣,安馥珮整个人清婉秀绝,异常脱俗。
安馥珮见花红如此郑重,不由得觉得好笑,“发个药而已,你去就行了,这样子打扮我,真的有必要吗?”
花红一脸兴奋,“不行不行,蔡状元等着向你磕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