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花红拉着安馥珮出驿馆大门时,安馥珮还是瞌睡迷蒙。
不过,当她看到门外的场景,安馥珮真正是惊呆了。
驿馆门外的顺义街旌旗招展,旗下站满了人,左边是等待领药的人。
安馥珮准备了六千人份的药,这六千人都是挑的病情最重的,病人无法到场,来的都是家人,甚至有的人家中多人病倒,朋友来领的。
领药的人密密麻麻,却又列队列得整整齐齐,从驿馆门口一直排到顺义街街尾,蜿蜒到德兴街。
街两边是持刀着甲维持秩序的武兵。
武兵后面是看热闹的人群。
这一边人数已超万人。
人数虽多,却无人喧哗。
驿馆的右手边,是浔阳城的文武官吏,皆着各自官服,按职位大小排列得整整齐齐,一个个向安馥珮行注目礼。
驿馆对门列着一支锣鼓乐队,正在敲敲打打,固然敲打的是喜庆音乐,但又没有一个人发笑,个个板着脸,十分紧张和严肃。
安馥珮看得有点头皮发麻。
两队人的正中间,正襟站着穿红色官袍戴黑色乌纱帽的蔡思源。
一见到安馥珮出来,蔡思源把官袍袍摆一掀,朝她跪下了,朗声道:“安神医妙手仁心,以神药救治万民时疫,解除浔阳危厄,蔡某身为浔阳城城主在此叩谢安神医大德。”
蔡思源这一跪,右手边浔阳城所有官吏都跪下了,左手边来领药的人也跪下了。
连看热闹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跪下了。
接着,蔡思源又对安馥珮磕了三个头。
然后,他身侧的官吏,所有的百姓也跟着磕了三个头。
尽管磕得没那么高兴,有点莫名其妙,没办法,都被蔡思源杀怕了。
蔡思源很聪明啊,他是说过只要安馥珮在两天内种出一千斤地金莲,他就向安馥珮跪下磕头。
现在他做到了。
不过他拉着一万多人跟着他一起磕头,又借着代浔阳百姓感谢安馥珮的名义磕这三个头,他也不算丢脸。
安馥珮不是恨他冷落她、活埋她吗?现在他在众人面前给足她面子,这总可以了。
先把她哄回家,账,留着在家里慢慢跟她算。
……
安馥珮已经完全清醒了,放目看向左手边战战兢兢的百姓,又低头看看忍辱负重的蔡思源,她觉得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安馥珮清冷地点了点头,“好,蔡状元,你很守信用,那么,和离书也带来了吧!”
蔡思源眸光闪动,起身,走近安馥珮,“夫人,此时众人面前,不要赌气。为夫已在家中备下酒菜,待夫人发完神药,回家为夫替你接尘。”
安馥珮退后两步,眨了眨眼,并没有接蔡思源的话茬,而是拍了拍手,令郑朝宗捧出药罐,“药在这里,拿和离书来换!”
蔡思源瞳孔猛地一缩,“安氏,你竟敢拿六千余百姓威胁本官,你就不怕引起众怒吗?”
安馥珮不慌不忙,“非也,不是拿六千多百姓威胁你,而是拿你头顶的乌纱帽威胁你。我已死过一次,不怕再死。你呢,丢官,你怕不怕?”
蔡思源沉吟不语。
安馥珮也懒得与蔡思源争辩,叫小泗从驿馆中取下一面旗帜,迎风一招,冷哼一声,“蔡夫人,可笑。”
安馥珮乃抬头扬声,向远处百姓道:“各位可知,我这位蔡夫人在城主府中受小妾、下人百般凌虐,甚至差点活埋而死!如此忘恩负义的小人,我安某不屑为之妻。今日我与蔡思源这个渣男和离,众位在此,皆是见证!”
蔡思源身子一颤,而安馥珮的声音已远远传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