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温见孔氏久病方才痊愈,身形单薄,不由地在心中产生不舍。但,他不能一直困守在这一方天地。
“母亲,之前孩儿已经向您说过建康的事,孩儿在回宣城时,温世伯曾亲口对孩儿说会来祭拜父亲。”
桓温见孔氏点点头,就缓缓接着道:“今日您也看到温世伯并没有来,只是派遣家臣前来邀请孩儿去武昌,这其中定有隐情。”
孔氏虽也是不解,但她知道温太真和丈夫桓彝是知交好友,此番邀请自己的儿子去武昌定然是有要紧的事情。
如今桓家更不如前,这样下去桓家就彻底没落了。
孔氏脸色严然,在心中反复思量着。抬头正好看到桓温长身玉立身前,恍然间,竟是不知她的儿子竟已有成人模样。
“也好,温儿你就去武昌多跟你温世伯学习学习玄理,只是……”
孔氏站了起来,桓温立即上前扶她。
“孩儿只是去探望温世伯,母亲不必担忧。”
桓温扶着孔氏出到小院,随即笑道:“况且现在战乱已经结束,国家百废待兴,正是用人之际。我去武昌多跟温世伯学习也好报效国家,光耀我们桓家。”
“温儿,你能这么想,母亲甚是欣慰。”孔氏拍拍他的手,微微叹息道:“温儿既然你即将远行,那就随我再去看一看你父亲吧。”
“是。”桓温扶着孔氏往小院尽头的侧厅走去,小院尽头很是静谧,是个藏风聚气的地方。
打开门,屋内才显得明敞起来。这里供奉着桓氏祖宗牌位,牌位用隶书自上而下写就,庄重而肃穆。
桓温随着孔氏跪到蒲团上,桓温抬头看着桓家的列祖列宗,耳边听着孔氏念念自语的祷告。
“温儿,你已年十六,是我们桓家的嫡长子,桓家的重任就压在你的身上。”
孔氏看着桓温说完,又抬头叩拜桓家列祖列宗。
“茂伦,你在天有灵就多保佑温儿事事平安,扬名于世。”孔氏的愿望不知道已故的桓彝有没有听到,但桓温已经深深记在心里。
“母亲你放心,此去武昌我定会照顾好自己,还望您和弟弟们在家多保重。”桓温将孔氏扶起来,郑重道。
“温儿,母亲老糊涂了,差点忘记你父亲去建康平乱前有留下话。”
孔氏抬头轻敲自己的脑袋,转身看向桓彝的灵位道:“因为郭弘农生前预言他和你父亲都将因战乱罹难,所以你父亲临行前都给你们兄弟几人起好了字。”
桓温一听,心中有些惊讶。自古名以正体,字以表德,男子二十弱冠才起字,女子十五及笄方表字。他的父亲出战前竟然已经做好了牺牲的准备,家国大义对于他来说至关重要。
“温儿,你字元子。”孔氏的视线从桓彝牌位转向桓温,并来回缓缓踱步道:“你是家中的嫡长子,你父亲就替你起字为元子。”
“这字起得真简洁。”桓温心里想,“我还以为会起代表德行或本名的意义的字,没想到父亲竟替我取了一个代表身份的字。”
桓温收拾心神,恭敬道:“多谢父亲赐字。”
“你父亲他生前最放不下的就是你们几兄弟,往后你们要团结一心。”孔氏因想起丈夫,心绪忽然变得伤感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