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太高看了……”
“你想说你不要太高看了自己,是吧?呵呵,解九爷,这话我已经听腻了,下回换个新鲜点的说词。”
常曦笑着截住了解晋的话,看到面前的男人又抿紧唇冷冷地看她,可惜她从来不怕他冷脸,此时她也同样气场强大地看着他。
她把手上的炖盅搁到一旁的案桌上,爱吃不吃,反正这只是她打的一个幌子,至于他吃不吃从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
她突然朝后伸手,东篱立即会意地掏出那本游记恭敬地递到她的手中。
她拿着那本游记,一下子就翻到了自己要找的那一页,然后把这本书怼到解晋的面前,“解九爷如此盛情相邀,我如何能不赴约啊?”看到解晋的眸子微微一沉,显然是被她说中了,这个别扭的男人,真是怎么看怎么不可爱。
“常氏,你太会给自己脸上贴金了,区区一页纸能证明什么?”解晋把怼到他面前的那本书不客气地拨开,然后仗着身高居高临下地看着气势不输他的常曦。
这个常氏比他想象中还要聪明几分,可惜这张嘴万分不讨喜。
常曦也不在意他的态度,把那本游记往后一扔,东篱急忙伸手去接,这书才没有掉到地上,然后她捧着书眼观鼻,鼻观心地站在一旁,显然是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
周南看了她一眼,这才意识到自己一直在竖着耳朵听自家主子跟常氏的对话,这做法颇来不妥,于是他也急忙低下头,假装自己不存在,可耳朵却还是下意识地竖了起来。
毕竟从来没见过主子跟哪个女子说过这么多话,以前的几任九少夫人,主子跟她们说过的话次数屈指可数,勉强也就施氏活着时,看在两家世交和她病弱的份上,多问候了两句罢了。
后面那两位,主子更是多看她们一眼也没有,时至今日,跟那两位的娘家人更是没有往来,当然那两家还想巴着解家,可无论是主子还是四夫人秦氏都烦透了这两家人,直接没给面子,这两家人方才识趣地没再往前凑。
也就因为这后两任的原因,四夫人秦氏这才没再低娶儿媳妇。
周南的腹诽,常曦管不着也不想知道,此时她的眼里只看得进那么一个人,这次她可不是来打败仗的。
“解九爷,你这样就十分没有意思了。”她伸手戳了戳解晋的胸膛,哟,看不出来还挺硬实的,嗯,看来平日里没少锻炼,就是不知道衣服下是否白斩鸡一只了?
看到解晋的脸色更冷了几分,她忙收回自己扯远的心神,正事要紧。
她正了正神色继续道,“昨儿你纡尊降贵的到我那小院坐坐,不就打着这主意吗?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也不跟你东拉西扯。”
在来时,她就想好了对策,解晋这人给她的感觉看似高冷,实则他有几分拧巴,虽然她不知道这拧巴的来源,但与其与之周旋去套话,不如主动出击。
解晋被常曦这种直捣黄龙的打法弄得有些措手不及,这个女人说话一向都这么直接吗?
常曦不待他回答,继续道,“你知道我这茶砖生意最大的隐患是什么,就是太\祖昔日的这一道旨意,”这回她眼神凌厉地看向解晋,“为什么古以有之的砖茶会消失,就是因为这道旨意,解九爷,我说的没错吧?”
为什么这么明显可利用的弱点却无人攻击呢,答案也很简单,无非是砖茶消失了,百年老字号能撑下来的也不多,更多的是新兴的茶商,他们没有底蕴,压根就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
至于那些留存下来的百年老字号,后代子孙都是不争气的,家业败的败,就算勉强能守成的,如泰铭茶庄那样,早把祖上那点事抛之脑后,估计郭掌柜都未必知道有过这道旨意。
这
是个皇权至上的时代,皇帝的一道旨意就能灭绝一个行业,所以砖茶的发展终将绕不开皇权二字。新
从她当初看到这一行字开始,她就知道自己这第一捅金挖得十分惊险。
看到常曦把事情都说透了,解晋这才意味深长地开口,“常氏,你在走钢丝。”
在他知道她在做砖茶的时候,他就知道她这门生意可谓富贵险中求,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虽然知道的人少,但总有一天会被人抓住这条小辫子,只要一击,她根本就没有招架之力。
常曦闻言,却是大笑出声,她连命都得小心保存,走钢丝去捞第一桶金有何不可?
从最初考虑做这门生意开始,她就已经在为这个弱点打上保护罩了,拉解语心入伙,这样解家也不能抽身事外,后面的施碧池也是一样,施家也是一层保护色。
甚至她已经打算跟原太亮这个市舶司提举司深谈,势必要将他绑在这条船上,虽然不知道原家有什么背景,但看张大人这个比他官职高的人还跟他平等对话,就知道这人背后是有能量的。
“我一直相信事在人为,”她定定地看着解晋道,“只要够努力,定能胜天半字。”
这一刻的常氏是耀眼的,那自信的光芒险些将他的眼给戳瞎,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