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等三叔公说完,她这才红着眼睛道,“就按三叔公您说的去办,罗嬷嬷,你跟着三叔公安排的人去办这些丧葬需要用的东西,别马虎了,让婆母也好上路。”
罗嬷嬷忙应声,她也没想在这事上克扣什么,毕竟为死人准备丧事,该花的就得花。
“我也去,我家妹子死得惨啊,我可不能让她到了九泉之下还受苦。”许大郎的舅母忙惺惺作态地说了这一番话,其实就是想去趁机捞上一笔。
罗嬷嬷撇了撇嘴,爱去就去,说得好像谁要虐待那死人似的。
许家族长三叔公嘀咕一句,“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许大郎的舅舅一声不吭,但却是支持自家媳妇的做法,不能两手空空地回去,而且在他看来许大郎这个外甥不中用了,日后这许家还不知道落入谁的手里,所以能捞一笔是一笔。
赶在人家铺子关门之前把东西买好了,常曦依旧一副虚弱不堪的样子,看这样子也是没法给朱氏穿寿衣收敛了,许大郎的舅母趁机说给她钱她可以代常曦办。
这正中常曦的下怀,于是直接吩咐罗嬷嬷拿钱给这舅母。
许大郎的舅母得了钱之后,也不顾那恶臭味,进去给朱氏擦身准备穿寿衣,然后在朱氏的身上发现了不少被打的痕迹,于是忙唤丈夫进来,说是外甥虐待亲娘,这可不行啊。
许大郎想抵赖,可是那些伤有新有旧,新的可以说是贼人打的,旧的总不能说是贼人打的吧?
常氏又被典了出去不在家,那就只能是许大郎这个做儿子的殴打亲娘,这可是大大的不孝啊。
许大郎的舅舅一把拉住许大郎说要去告他不孝,许大郎吓得扒住门框不松手,赶紧回头朝三叔公呼救。
许家族长三叔公是真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这下子他也不好说什么了,毕竟儿子殴打老娘,舅家出头天经地意,要不然为什么老娘死了还要请示过舅家才能下葬?道理就在这里面。
之前这舅家是胡搅蛮缠想讹钱,没道理站不住脚,可现在不同,人家抓到了把柄,这理亏的一方是怎么也说不过去的。
“侄孙儿媳妇,你说句话吧。”
常曦的眸子微沉,但面上却是痛心道,“我是真没想到大郎私下里会如此虐待婆母,如今婆母已去,舅舅若是想要拉他去报官,尽管去吧,不能让婆母生前白遭罪,该是大郎受的就让他受吧。”说完,拿帕子擦了擦眼泪,一副为朱氏鸣不平的样子。
这话出乎众人的意料,这常氏居然支持报官追究许大郎的不孝。
许家族长三叔公本意是想让常曦拿钱了结此事,没想到之前好说话的她这会儿居然糊涂了起来,怎么能让朱家去报官告许大郎不孝,这样的事情一出,让许家一族的脸面往哪儿摆?
“侄孙儿媳妇……”他以为常曦不知道个中的厉害,正想劝说她两句。
常曦却是摆手哭道,“欠债还钱天经地意,大郎非但没还母恩,还亏待生母,这是大大的不孝啊,婆母在天之灵该有多难过绝望啊,我唤得一声婆母,总要为她讨回一个公道方才是做儿媳妇的本份。”顿了顿,她抹了抹泪道,“自古忠孝不能两全,我惟有选择为婆母尽孝,舅舅,大郎你且拉去吧。”
这话说得大义凛然,好儿媳妇的形象加了分,当然好媳妇的形象就减了分,可许大郎不对在前,先典卖妻子再对老娘不尽孝道,于是也没有多少人说常曦做得不对,当然一些诽议之声还是有的。
这些杂声常曦当做听不到,反正于她不痛不痒。
这下子轮到许大郎的舅舅犯难了,这是拉去见官告不孝呢,还是不拉去呢,他的目的是要钱,可不是给死去的妹子讨公道,没想到许大郎的婆娘如此狠心,宁可让许大郎坐牢也不愿出钱了事。
许大郎的舅母这下子也不知道该如何收场了,这戏没法唱下去了,于是凑到常曦的跟前想劝说她两句,哪知那丑丫头又站出来挡住她的路,她想要私下劝说常曦也不得。
许大郎的舅舅一不做二不休,常氏妇道人家不知道不孝的罪名有多大,他不信许家族长会不知道?
一旦许大郎的头上被扣上不孝的罪名,许家人走出去也会被人指指点点。
“哼,外甥媳妇的话我听到了,这就拉大郎去给我妹子讨个公道。”说完,不顾许大郎的喊叫求饶,他一个劲地拉人就走。
常曦低头佯装哭泣,最后还是许家族长三叔公看不下去了,喊停了许大郎舅舅的动作,狠狠地瞪了眼不争气的许大郎,最后恨声道,“你要多少银子才肯罢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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