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如果不过继一个,他们母子俩在下面谁来给烧纸钱?”许大郎的舅母赶紧道,然后看向一众好事者,“你们说是不是这个道理?人死了香火最重要,谁也不想做那没有人烧纸钱的孤魂野鬼,我家姑子和外甥自然也是不愿的,得给他们留个香火啊……”
众人又七嘴八舌讨论起来,不过意见两极分化,有人说朱家夫妻俩说得在理,这死了没有香火最可怕,另一批人却说没有道理拿这个绑住人家年轻的媳妇啊,这人总要改嫁的,日后这过继来的孩子怎么办?
许大郎的舅舅朝妻子使了个眼色,随后就见这舅母朝常曦奔去,然后朝她跪下哭道,“大郎媳妇,算我们朱家求你了,你就给大郎留个后吧,过继一个到膝下,将来也好承继香火,你照顾不了,我们帮你照顾便是……”
好毒的一计。
这是想用孩子来谋许大郎的家产,她与解家当初的典妻契约定下的时限是三年,有这几年时间足够这俩黑心夫妻把许大郎这家业换成自己的,反正打着这个旗号,他们做什么,许家宗族都不好出面去管,而她名下又有个拖油瓶,到时候等她归来,把拖油瓶扔给自己,这对黑心夫妻就能心安理得地带着钱回去,大义的旗号也还没丢。
真是算盘打得叮当响,可惜,她是不会让他们如意的。
常曦也跪下同样哭着道,“舅舅舅母的大恩大义,我这外甥媳妇心领了,但不能这样做啊,我不能做这亏心事啊……”
一群看客听到这话又停下了讨论,忙看向常曦,“怎么就亏心了?”
这提议是站在朱氏和许大郎的角度想的,毕竟人来这世上一遭总得留下个香火吧。
常曦趁机道,“是,没错,按舅舅舅母这提议,确实是给大郎留下了香火,但是,你们想过没有?人家的孩子也是爹生娘养的,谁舍得把孩子过继给人家?大娘,换成你,你舍得吗?”
她一把拉住赞同声音最大的一个好事者的手问道。
那好事者是个五六十岁的老妪,被常曦这一拉初时还反应不过来,听到她又追问一声,她忙抽回自己的手,“我家又没有人要过继孩子,这事跟我没关系。”第一时间就是躲了,不过看这态度是不愿意的。
“那你呢?你愿意把孩子过继给别人吗?”
问第二个,第二个脸色一变,这是个悍妇,“谁要过继我的孩子,那是做梦。”
接连问了几人,几人都是拒绝的态度。
常曦这才总结道,“你看,大家都不想把孩子过继给别人,我又怎能做拆散人家母子的罪人呢?这世上最痛苦的事情就是生离,这是生生要剜了人家的心啊,舅母,你也是孩子的娘,让你把孩子抱给别人养,你又岂会愿意?所以,这事他不地道啊,我又怎能做?”
许大郎的舅母没想到常曦会用这种方式否定自己的提议,她正想要再说什么的时候,就又听到杀千刀的年轻外甥媳妇道,“不地道是其一,其二就是我又岂能让这过继的孩子占据舅舅舅母几年时间呢?你们也有自己的孩子,有自己的家庭,若是因这孩子拖累了舅舅舅
母,那就是我的不是,婆母和大郎在黄泉之下会指责我的,不能如此自私啊,所以还请舅舅舅母莫要再提了,大郎死时肯定会改变主意的,我太了解他了,他常说要事舅舅如亲父,哪里舍得让舅舅为他辛苦?”
这大义都让她占完了,许大郎的舅舅舅母这下子脸色都黑了,他们若是表示不介意辛苦和拖累什么的,这年轻的娘们指不定还有什么招数要出呢?
许大郎的舅母朝丈夫暗暗摇头,这事办不成了,这常氏不好拿捏,之前的那个想法是错觉。
许家三叔公一直没有发话,毕竟他是族长,有些事不能做得太偏,若是常氏表示要过继族里的孩子守住家业,他也不好说什么,毕竟这合乎族里的规定,好在这常氏不想要拖油瓶,那就再好不过了。
“大郎媳妇快起来,大郎的丧事还要办,你可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病倒了。”
常曦感激地看了这许家三叔公一眼,这才顺势起身,真不习惯跪来跪去的,“我听三叔公的。”
许家三叔公捋了捋胡须,很满意这回答。
朱家的人都赶紧围到朱家舅舅舅母的身边,看这样子,他们是真不能赖在这里不走了,顿时心里都有几分不舍,这里的日子比在乡下好过不少。
朱家表妹厚着脸皮上前拉住常曦的手,“表嫂,要不你带我进解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