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离实体前后最大的区别不是生死而是感知，我的自我感知只剩下对周围脑信号的识别，视觉、听觉、触觉、嗅觉这些体验我只能通过读取他人脑信号来间接感知。”

“所以你只能借助他人的感知来感知这个世界，而不能直接控制或占据他人的大脑吗？”戴娜安好奇地问，此时她停止了哭，衣服逐渐从暗淡的蓝色变成了明亮的绿色。

“这不是能力问题，这是道德问题。”

“你喜欢这个世界吗？”戴娜安的衣服在明亮的绿色和蓝色间缓和地变化着。

“不喜欢全部。我喜欢你的思维和这些飘落的红叶，但是我不喜欢你余光里的尸体。”

“如果这个世界消失你会有负面情绪吗？我是说这些你认可的和不认可的同时消失。”戴娜安的衣服在明亮的绿色和蓝色间快速地变化着，并不时穿插着明亮的黄色和红色。

“当然会有。”那个声音很平静，“每当你意识到一个美好的事物消失或转化成烂俗甚至是肮脏的事物时，痛苦的级别和持续时间是成本增加的，我的寿命无限长，也就无限地承受着这些痛苦，这些精神上的痛苦似乎比精神上的愉悦更富有生命力。”

“在这六千四百八十三万亿年间，我常常梦到在那个令人抑郁的实验室，我再次想到它的时候只有压抑或平静，虽然我曾经充满激情地想和他们一起破解这生命的奥秘，可是他们永远都把我当做试验品甚至是一个潜在的威胁，对于那些让我重获自由的人我倒是十分感激。”

戴娜安的衣服很快变成了深灰色，“对不起，我让你想到了不开心的事情。”

“没关系，我知道你之前是想让我帮助你对付你的宿敌。站在道德的立场上你觉得孔四叔罪不至死，即使是废了他也是在伤害他。”

“可是他已经没有理智了，是不可能被说服的。如果要阻止他就只有伤害他，我最担心的事情是这个世界的鸡已经被他撕得差不多了，而且已经有很多鸟类因为他濒临灭绝，你可以通过我的眼睛看到这些和鸡有天壤之别的人类也被他列入了鸡的范围。”戴娜安环视着四周的尸首，她的衣服也从深灰色变成了深红色，这红色逐渐发亮，一些黄色的光亮呈现出来，整个衣服上就像是被火焰包围了一样。

“我能理解痛苦带给你的愤怒和无助，以及这无助在增加着你的痛苦。这件事情，与其让一个未成年去伤害一个无辜的人，倒不如让我来做。我会把他带到一个可以让他找到平静的世界，对于那些只有几十年的生命来说，那个世界能让他们平静的活过几十年，然后死去。但是要我在那个世界再待上一个世纪的话，我会疯掉的。”

“谢谢你，我的朋友。”

“在我完成这件事情后我可以再来找你吗？”

“当然了，我的朋友。不过，请你还是以这种形态来与我交流吧。我渴望听到爷爷的声音，但是我不想见到一个不是他的实体用着他的语音和我交流。”

“没问题。”

“再见了，我的朋友。”戴娜安的衣服再次变得五彩斑斓。

“再见。希望不久之后就能再次遇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