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缓缓前行,车内女人头戴金钗步摇,闪亮的金光在云其祯眼前晃动着。
他鹰眼凝视着,不由得有些发怔,以前从未留意过女人头上的步摇钗,竟是如此好看。
不由得脑海中浮现静歌的模样,永远穿一身鲜红的衣裳,不施粉黛,也很少戴簪钗首饰,却眉眼清亮,笑意盈盈,好像天空的太阳一般闪耀着华光。
如果静歌戴着这样的步摇钗,是不是也一样好看?
他心底一阵怅然,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总是想起静歌,为她大发幽思……
“太子殿下英明神武,难怪我的好姐妹对你倾心。”柳若嫄打量他片刻,眸光里闪出一抹笑意说道。
回想一个多月前,那时她还是静歌,也跟云其祯坐在马车中。
他轻轻拥着她,面带淡淡的笑容,低声跟她说话,神色专注宠溺,无比温柔,无比深情……
她忍不住暗自苦笑一下,静歌啊静歌,多么傻的一个女人啊,那时云其祯哄骗她去刺杀静王,她就糊里糊涂地答应了。
丝毫都没怀疑他的企图。
现在想来,无论刺杀是否成功,她恐怕都很难活命吧!
一个口口声声说深爱她入骨的男人,一个她舍身忘死救了几次的男人,竟迫不及待把她往死路上送,她居然相信了他的鬼话。
简直愚蠢至极!
她以前为他付出的那些感情,为他挡剑,为他流血,为他舍命……全都付诸东流。
直到惨死过一次,她才猛地回过味来。
她心中一痛,不禁自嘲,她曾经只是一个小小花魁,他从未把她放在眼里吧,都是她自己一厢情愿了。
这样看来,定云国最笨蛋的美人,其实并不是柳大小姐,而是花魁静歌。
云其祯眉头微微一挑,听柳若嫄莫名其妙说了这么一句,有些不太习惯,摸不准她到底有何深意。
他定一定神,把飘飞的思绪拉回来,仔细想她刚才说的话。
莫非这女人害羞,所以说话转弯抹角,说什么她好姐妹喜欢他,其实是她自己想对他表白。
“静王妃的好姐妹,不知是哪位闺秀小姐——”他嘴角弯起笑容,语气略带轻薄,故意问道。
“当然是静歌呀。”她故意抿嘴一笑,声音十分脆亮,毫不避讳地说出来。
云其祯神色骤变,笑容凝固在脸上,险些失控。
幸好马车外的侍卫和车夫都是自己人,不怕被人偷听了墙角,他一双鹰眼冷冷看向柳若嫄,声音中透着危险的味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静歌是他的属下密探,这件事外人并不知晓,如果静王妃了解内情,他不在乎多杀一个人灭口!
柳若嫄抿一抿嘴,她早就在心里编好一个故事,专门为太子量身定制的。
她轻叹一声,幽幽说道:“我很小的时候,静歌姐姐曾救过我,我跟她结为异姓姐妹,有福同享有难同当。静歌姐姐是我最崇拜最亲近的人,但她不许我向外人提过结拜的事,她自己也守口如瓶,因此太子殿下并不知晓。”
静歌侠肝义胆,是个热心肠,她一生虽短暂,却救过很多人。
所以救人结拜的事,很符合静歌的性格,由不得太子不信。
云其祯眉头紧蹙,目光闪烁不定,对柳若嫄的话半信半疑。
他从没想到,静歌竟然与柳尚书家的大小姐结拜姐妹,怎么会有这样的怪事,简直匪夷所思。
他自以为了解静歌的一切,却丝毫不知她有一个结拜妹妹,这么重要的事,静歌从未跟他提起过。
云其祯心里不是滋味,难免有些失落。
静歌究竟隐瞒了他多少事情,难道在她心中,他不是一个可以信任的人?
她不是喜欢他吗,为什么对他有所保留?
他情绪焦躁起来,心神不宁,只听柳若嫄闷闷地说道:“静歌经常向我提起太子殿下,我在宫里故意提到静歌,也是想看看太子殿下的心中是否有她……”
她一双漂亮的杏眸瞥向云其祯,眸光流转动人,惹人怜意,那一副幽怨的表情,简直把他当做了负心汉一般。
云其祯心中一动,脸上没由来一红,立即跳过话题,沉声问道:“静王府闹女鬼的事儿……也是你搞的把戏?”
柳若嫄叹气摇头道:“闹鬼倒是真的,当时我也吓了一跳,只是这其中另有缘故。我没想到静歌姐姐惨死之后,魂魄无法安息,所以来王府找我,可是我也弄不清楚,究竟女鬼真是她的鬼魂,还是有人假扮。”
她又将闹鬼的前因后果解释一番,重新编了一套瞎话,郑重其事地说给他听。
心知太子生性多疑,这一番话不见得能令他完全相信,但也没关系,只要种子播下去了,总有一天会发芽的。
云其祯目光闪动,脸色阴晴不定,判断不出她说的话有多少真实成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