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王府闹鬼的事儿,他已经派人去调查过。
从王府中传出的消息都是一样的,静王新婚之夜,王府的确闹了女鬼,还引发了一场火灾,很多人都做了证词,看来静王妃并未说谎。
至于女鬼为什么是静歌,这其中的蹊跷无人能知。
“我相信你说的。”云其祯点头道。
他对柳若嫄的印象先入为主,认定她是一个没脑子的蠢笨大小姐,所以没怀疑她编瞎话骗人。
整件事有那么复杂的逻辑,而且静歌喜欢他的事也十分隐秘,外人不可能知道,柳若嫄一个笨蛋女人绝对编不出这些事。
“唉,可怜静歌姐姐死的冤枉,她那样一个娇柔美人,怎么可能是刺杀静王的奸细?这其中一定有什么隐情!她一直跟我说,期盼太子殿下为她赎身,哪怕去太子府做一个身份低微的姬妾,也心甘情愿,只可惜……”
云其祯一听她这样说,心底隐隐一痛,仿佛被刀子剜掉了一块肉,流血不止。
连忙收敛心绪,用理智把波动的情绪按压了下去。
他定一定心神,舒缓了一下情绪,对这件事总算放下心,看来静歌并没有把她的身份秘密告诉柳若嫄。
这样就好,他不必担心静王妃泄露秘密。
此时他凝望柳若嫄单纯又无辜的表情,心中顿时恍然,怪不得感觉她跟静歌有相似之处,原来两人是结拜姐妹,关系密切。
这也好做出解释,两人经常在一处,日子长了,耳濡目染,互相影响,神情腔调有些相像,也是很正常的。
云其祯宽下心来,摆出一副沉稳宽厚的姿态,缓声说道:“我跟静歌之前其实没什么,以前曾去过绮陌红楼饮酒,与静歌见过几次面。她是绮陌红楼的花魁,京城之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只是我并不知道她……对我有什么心思。”
言下之意,他认识静歌是很平常的事,但没有一点留恋的心,是静歌不自量力,对他有了非分之想。
他脸上露出一副颇为遗憾的表情,但眸光中却染着冷漠的傲然,这让柳若嫄顿时心生厌恶,忍不住想作呕。
这个无情无义的狗男人!
她为他万箭穿心,为他五马分尸!他却视她为草芥一般,将跟她有关的一切,早已撇清干净,不留一丝一毫的痕迹!
此时她盯着眼前这个男人,眸底压抑着一抹沉重的痛楚,万千思绪缠绕,爱恨情仇纠结,几乎无法挣脱出来。
云其祯此时一身紫色镶金边的锦袍,在马车内正襟危坐,浑身散发着一种高傲冷淡、斯文禁欲的气息,一双鹰眼斜斜睨视着,带着几分薄情又玩世不恭的意味。
看似举止沉稳尊贵,但举手投足都能虚虚实实撩人一把。
柳若嫄承认,她心里已经恨透了云其祯,跟他有不共戴天的仇怨,不死不休。
但是在感情上,她曾经确实很迷恋云其祯这一类男人,尊贵优雅,斯文败类,一副深情模样中隐藏着几许变态。
她一向是坦荡之人,爱憎分明,喜欢就是喜欢,怨恨就是怨恨,决不模棱两可,含糊不清。
前世是她眼瞎,爱上一个不值得爱的人。
但那时她的爱却也是真切实在、死心塌地的。她最大的痛苦是死于深爱之人的算计中,最大的遗憾是没有当着他的面,亲口对他说出自己的心意。
当初她在太子身边,作为他的属下,因身份特殊,她不能坦坦荡荡跟他站在一起。
那时面对云其祯,她只能暗中对他含情脉脉,浓情蜜意,从未光明正大地向他表白过,但她在心中立誓,对云其祯的爱至死不渝!
如今静歌已死,旧情已逝,或许,她跟他的感情纠葛,也该有个了断。
想到这里,柳若嫄鼻子不禁一酸,眼中蒙上一层泪雾。
她幽幽长叹一声:“静歌当真可怜,这短短一生,她只喜欢太子殿下一人,可惜身份悬殊,这份心思只能掩藏起来,无法宣之于口。但她对太子一往情深,忠贞不渝,太子心里应该明白,此生你再也遇不到一个像静歌这样爱你的女人。今日我转告太子殿下这些话,是为了却静歌的心愿,让她的魂魄早些安息……”
说完这些,她眼中泪水涌出。
从今往后,静歌便与云其祯再无爱恋的纠葛,剩下的,就只有仇恨了!
云其祯的心里猛地抽搐了一下,看到柳若嫄流泪,面容似娇花带露一般,惹人怜惜,突然又想到静歌深情的眼波,顿时胸口有些沉闷,一阵酸楚的痛感涌上心头。
静歌对他的心意,虽然没明说出来,但他又何尝不知道。
只是这几年他的精力全放在争夺权位上,一心哄骗着静歌为他效力,他对她的那些深情款款,那些随口说出的甜言蜜语,都是不走心的。
当初他并没把那个女人放在心上,也谈不上爱或不爱,但他对静歌却很信任,毕竟她容貌绝色,美人如玉,只要是男人都喜欢吧。
他想来想去,认为自己对静歌的感情,大概就是这样的吧。
可有可无,不是那么必不可少。
但在静歌死后一个月,他才觉得身边似乎缺少了什么东西。
时常午夜梦回,他惊醒睡不着的时候,总能想起静歌的一颦一笑,还有她的爽朗英姿,在他的脑海中久久萦绕,无法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