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一天。
流言蜚语传遍整个京城。
有人传言,曾经名满京城的绮陌红楼,是太子暗探的据点之一。
那些才貌双全的歌舞伎,其实都是太子豢养的女密探。
酒肆茶楼还传出一个更隐秘的消息。
当年皇后设计谋害了安贵妃。
为了给太子清除障碍,故意刁难排挤敏王。
还把敏王的新王妃梅郡主扣押在宫中,不让回府。
敏王走投无路,多次去柳尚书府上,求柳大人和静王妃出手相助。
这件事在街头巷尾传得有鼻子有眼,合情合理。
有人问,敏王为什么找柳尚书帮忙呢。
答,因为柳尚书曾是敏王的授业恩师。
……
柳府内。
柳致堂刚安抚了“猪头脸”还没消肿的雪姨娘,就有家丁前来禀告此事。
柳大人一听,想到柳若嫄最近的所作所为,登时火冒三丈,“一定是那个孽女捣的鬼!”
他气势汹汹去找柳夫人,恼火拍桌道:“传言一旦被皇上知道,肯定要怀疑我暗地跟皇子勾搭,那就大事不妙了,这蠢货专门编排瞎话,这不是纯粹造谣,没事找抽吗?”
内院厢房内。
“没事找抽”的柳若嫄正躺在软榻上,悠哉地吃着葡萄。
榻边小桌上,香炉里熏着玉兰花的香片,冒出袅袅的青烟,显得宁静惬意。
这时彩宁来报:“大小姐,消息已经传出去了,京城到处都说这事,快要炸开了。”
柳若嫄眸光闪过一抹快意,不由得点头,对曹三儿的办事效率很满意。
没错,皇后、太子、敏王的事都是她传出去的,顺便把柳致堂也拉进局中。
错综复杂的利益关系都绑在一块,谁也别想撇干净。
眼下这光景,越乱就对她越有好处。
趁乱打劫,浑水摸鱼,她反倒安全了。
这时初衣过来传话,“老爷夫人来请,让大小姐去主屋一趟,有话要问。”
柳若嫄听了这话,丝毫不觉得意外。
这几天她在外面没少折腾,柳致堂再怎么装聋作哑,也没法完全视而不见,是时候该爆发了。
她随手抓了一串葡萄,带上初衣,去主屋见柳致堂和柳夫人。
主屋内一片安静,除了柳致堂夫妻,二小姐柳冰瑚也在。
三人都闭口不说话,气氛十分沉闷压抑。
柳若嫄走进屋子,所有视线都聚在她身上。
她眸光转动,扫一眼身穿白衣、一脸人畜无害表情的柳冰瑚,顿时有了心理准备。
二小姐趁机来告状的吧。
这见缝插针、挑拨离间的手段,已经练得炉火纯青了。
柳若嫄不动声色,往三人对面的椅子上一坐,揪一颗葡萄放嘴里,慢悠悠说道:“柳大人今天倒有空闲,没去陪雪姨娘吗?”
柳夫人拉着脸,不悦地看一眼身边的男人。
这几天雪慕颜受伤,柳致堂日夜守在身边,舍不得离开一步。
提起这事,她快糟心死了。
柳致堂脸色铁青,伸手指着柳若嫄,对柳夫人愤愤道:“你看看她,成什么样子,连一声爹也不叫,都是你惯的!”
柳夫人低头垂眸,随即看向柳若嫄,责备道:“越来越不懂事,能不能好好跟你爹说话?”
府里两个姨娘糟心,这个女儿也一样惹她心烦。
她上辈子造了什么孽,真是欠她们的!
柳若嫄抿嘴不语,眸光发冷。
柳致堂哪一点像爹?
他自己没有当爹的觉悟,还怪人不把他当爹供着。
“听说姐姐最近很忙,跟敏王走得近,是吗?”柳冰瑚突然阴阳怪气问道。
没等柳若嫄开口,她又对柳致堂正色说道:“外面传言,爹爹是敏王的授业恩师,敏王想拉拢爹爹一起对抗皇后和太子。
虽说爹爹曾有一段时间进宫教皇子读书,但也不过半年,以后再没教过皇子,怎么能称是敏王的授业恩师?
这些消息七成真三成假,一旦散播出去,必将在京城中引起骚乱,让皇上心生疑虑。”
柳致堂的脸色一变,瞬间阴沉下来。
他瞪向柳若嫄,猛地一拍桌子,“你说,是不是你干的好事?这些谣言是不是你放出去的?”
口无遮拦,惹是生非。
这是柳若嫄一贯的作风。
“姐姐也不必隐瞒,你给家丁曹三儿一百两银子,让他传的那些谣言,我可知道得一清二楚!”柳冰瑚故意揭短说道。
她暗派一个刘栓儿诬陷诽谤大小姐,却被刑狱司五马分尸。
身边最机灵的曹三儿,也被柳若嫄花钱收买了。
这让她怎么咽下这口气!
所以索性连虚伪客套话都免了,直接撕开脸面,跟柳若嫄硬怼上。
“我也没说不承认。”柳若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笑容却不达眼底,犀利的眸光扫过柳致堂和柳冰瑚。
“敏王来过府中三趟,这是很多双眼睛都看见的,想瞒也瞒不住,宫里的皇帝和皇后肯定早就知道了。
与其让他们在背后猜疑,还不如放出确切消息,咬定云司业走投无路,请求他的‘恩师’帮忙。
这不是什么大事,皇帝心里肯定也清楚,柳大人算哪门子的恩师,不过是敏王硬凑的师徒关系而已。
更何况柳大人的老狐狸性格谁不了解,你在朝中出了名的圆滑,八面玲珑,谁也不依附,谁也不得罪,从来不主动站队,永远都是和稀泥的老好人。
这些谣言只要传进皇帝耳朵,反倒洗清了你跟敏王的关系。”
柳若嫄说着,把一颗葡萄扔进嘴里,又补充了一句,“我不愧是孝顺闺女,对自己的孝心很服气!”
她走了这一招棋,自己还没收获果实呢,先替渣爹洗白了。
谁说她不是孝顺女?
柳致堂:“……”
他脸色一阵红一阵青,一股闷气憋在胸口,怎么也发不出来。
她说的什么话?
说她爹是老狐狸,圆滑,和稀泥,老好人……
还说自己孝顺?
能把这臭丫头拖下去,用家法打死吗!
想活活打死她!
“你这个不孝女,以后离敏王远点,他不是你能勾搭的!”这句话柳致堂几乎从牙缝里挤出来。
实在是词穷了。
可恶的臭丫头,都不知道该怎么骂她才解气。
他心里烦躁得不行,真怀疑柳若嫄到底是不是他亲生的,怎么一点都不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