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天色蒙蒙发亮。
院子里一片喧嚷,凤姨娘带着一群人,急匆匆往厢房里闯。
柳夫人穿着一件家常衣裳,只挽了一个简单发髻,紧赶慢赶跟在后面,心急说道:“你们一定看错了,若嫄的房里怎么可能留宿男人,她是静王妃啊……”
她没由来的一阵心慌。
那个愚蠢的丫头,莫不是真干了什么丢人的丑事?
雪慕颜由雷鸢鸢搀扶着,转头看向柳夫人,抿嘴叹道:“夫人先别着急,兴许是昨夜丫鬟眼花,没看清楚,等会见到大小姐,一问便知。”
她扭过头去,眸中闪现一抹狠毒又得意的神色。
隐忍了这些天,她终于找到反击的机会。
只要抓到柳若嫄的奸情,什么仇都报了。
凤翎带着几个丫鬟,走在最前面,声音尖厉刻薄,“大小姐回府这么久,我们还没去她屋里看看呢,正好今天凑齐了,一起去见识她私会野男人。”
凤姨娘上次被柳若嫄罚打耳光,觉得脸面都丢尽了。
趁着这个机会,她一定要扳回一局,好好羞辱那个蠢笨女人。
“砰!”
厢房门被凤翎一脚踢开,众人呼啦都跟着进去。
走进了两道套间,来到最里面的卧房内。
床上垂落着厚厚的丝绸幔帐,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旖旎暧昧的香甜气息。
只见地上胡乱扔着几件衣裳,有男人穿的黑色绣袍,也有女人穿的裙子。
众人:“……”
大小姐真的跟野男人幽会?
柳夫人脸色骤变,双手颤抖,惊呼道:“若嫄——”
这时床上幔帐动了动,柳若嫄从里面钻出来,身上披着一件轻软长袍。
“这是怎么回事,一大早上天还没亮呢,就跑到我屋里来,还敢踹门?”她身姿慵懒,但神色十分清冷,凌厉的目光扫过每个人的脸色。
“大小姐,今早我听丫鬟说,你昨晚让一个野男人留宿,真把我吓得魂飞魄散,赶紧去找夫人她们过来瞧瞧。”凤翎看着满地的衣服,这都是阴晃晃的证据,顿时得意洋洋。
柳若嫄不动声色,眸光从凤翎转到雷鸢鸢和雪慕颜脸上,停留了片刻,嘴角抿起一抹轻蔑的弧度。
又是这两个贱人作祟。
凤姨娘只不过是她们找来当出头鸟挑事的。
“呵呵,让凤姨娘失望了,我屋里没有什么野男人,你们都回去吧。”柳若嫄自顾自倒了一杯水,慢悠悠喝下去。
“哼,柳若嫄,你真是睁眼说瞎话,这么多人都看着呢,满地的衣裳……你也不嫌害臊!”雷鸢鸢上前一步,恶狠狠说道。
眼看着大小姐要被扒皮了,她浑身热血沸腾,觉得非常解恨。
他们来柳府十年,早已站稳脚跟,却一天之内打回原形。
屋里的东西被柳若嫄搜刮干净,还欠了她八百九十两银子的债。
雷舅爷这些年虽然贪了不少,但都在赌场输光了。
手里几乎没有积蓄。
要不是雷鸢鸢设下这样一个局,抓住柳若嫄的痛脚,雪姨娘根本不会替他们出头,帮忙还了这笔钱。
“阴阴是你们无礼闯进我的屋子,害臊的不应该是你们吗,我为什么要害臊?”柳若嫄嘴角带着淡淡的笑,表情风轻云淡。
她异常镇定,没有一丝慌乱地看着她们。
雪慕颜觉得有些不对劲。
看柳若嫄的样子,好像有恃无恐,并不担心被人当场抓包。
她是故意假装镇定,还是手里有什么王牌?
这时柳夫人脸色发白,嘴唇微颤,心慌得快要晕过去了。
“若嫄,你有什么不得已的难处,快跟娘说……”她无比忧心地说道。
柳若嫄面不改色,只微微轻睨柳夫人一眼,眸光中透出几分温和。
柳夫人毕竟是亲娘,心里还是向着她的。
至于其他人,都巴不得她早点倒霉,陷入万劫不复之地才好。
“别说那么多,先把床上的野男人拉出来,来人——”雪慕颜冷声喝道,“野男人勾搭静王妃,抓住送去刑狱司!”
先抓了野男人再说。
人证物证都有,柳若嫄想赖也赖不掉。
两个婆子上前,气势汹汹要掀开床上幔帐。
“砰——”她们的手还没碰到幔帐,就被一股强大的气流冲飞,狠狠撞在墙上,登时晕死过去。
众人:“……”
“说本王是野男人?谁这么大的狗胆?”一道男人的阴沉冷冽的声音传来,幔帐缓缓掀起来。
云子缙身穿白色里衣,坐在床边,乌黑的头发披散在肩上,一双透着霸气凌冽的寒眸盯着她们。
众人惊愕不已,不可思议看着他。
怎么回事,这是静王?
柳夫人悬起的一颗心顿时落下,眉开眼笑道:“静王殿下来了,怎么也不打声招呼?昨晚若嫄肯定没照顾好静王,我这就吩咐人去熬上补汤……”
昨晚女婿登门,她这个当丈母娘的竟然不知道。
可能是蠢丫头不好意思。
柳夫人心中又讶又喜,切,藏得还挺深。
柳若嫄倒了一杯温水,递给云子缙,眼神中充满柔情蜜意,“王爷喝点水。”
云子缙抬眸,一双黑亮的眸子闪着夺目的星光,“王妃辛苦了。”
两人甜蜜互动,四目交汇,一股暧昧气息在空气中涌动着。
众人看得浑身一个激灵,浑身起鸡皮疙瘩。
雷鸢鸢只觉眼角发酸,喉咙苦涩,看着男人只穿一件内衣,脖子处隐隐有一块红印,顿时血气翻腾。
憎恨又痛楚,指甲在掌心抠出血痕。
两人眼神勾连,一副卿卿我我,舍不得分开的模样。
她却无论如何也吞不下这口撒糖的狗粮。
雪慕颜眸光沉一沉,很不甘心地讪笑一声,“静王不会是听到风声,一大早过来给大小姐救场吧?”
“就是,就是,静王如果昨晚来的,为什么不光阴正大,反倒偷偷摸摸,不让人知道?”凤翎胸口憋着一口闷气,却发不出来。
“这是本王跟王妃之间的情趣,你们置喙什么?”男人神色风轻云淡,语气却十分不满。
众人愣住。
雪姨娘和凤姨娘登时羞得满脸通红,却又半信半疑。
这时屋外一阵吵嚷的声音,“我昨晚让你睡地上,你什么时候爬上床了?滚——”
瑞征一边束着腰带,一边踉踉跄跄跑进屋里,“王爷,你要替我做主,她太凶悍,快要打死我了——”
众人愕然转头,看见瑞征头发蓬乱,双眼惺忪,一副没睡醒的样子,脚上穿了一只鞋。
初衣挥着一根鸡毛掸子,从外面追进来,二话不说就往他身上抽。
“混蛋,看我今天不打死你!”鸡毛掸子抽了两下,她才反应过来,瞪大眼睛看着众人,“为什么这么多人?你们在大小姐房里干什么?”
柳若嫄见初衣只穿了一件薄衫,头发松松挽着,一张小脸红扑扑的,好像刚起床的样子。
她心里“咯噔”一下。
随即眉头一挑,冷声喝问道:“瑞征,你昨晚在初衣房里干什么?”
瑞征脸上抽搐一下,朝坐着喝水的王爷瞅一眼,露出求助的神色。
“我什么,什么也没干,只睡觉了。”瑞征胆战心惊回答道。
初衣一怔,随即回过神来,脸色“噌”一下红透。
见众人目光都看着她,登时羞涩难当,把鸡毛掸子一扔,捂着脸跑了。
瑞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