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第一果,盛唐难得。产量有限的樱桃集中在皇家御苑的樱桃园,平日里,或见朝廷祖宗荐庙的供桌上,或见对近臣的赏赐上,寻常百姓家,哪怕是王公贵族家,也是不可见的。
我所尝识的樱桃,来自一次宁王的赠送。我吃后大呼好吃,自那每年,宁王都会送我一些解我嘴馋。
“幼娘,你将我采选内教坊的事告知宪了?”我问道。
“没有!”幼娘解释道:“宁王不知你在洛阳,派人将樱桃送到了长安,幸好秋葵子没有说你在洛阳,只着人将樱桃给送了来。说是宁王将樱桃树上架设了暖棚,早早就结了果实,专程送给你尝鲜的!”
我没想到,宁王为了我,竟私置樱桃园,心下一暖。
我眨巴着有点湿润的双眼,“噢,宪可真好!”
幼娘抚了抚的我头,“你对宁王的好,他也是看得见的。”
“阿蛮——”幼娘道:“宁王虽与忠王、与我一样,不喜你来参选内教坊,但毕竟你还是来了,无论如何也要对宁王讲一下的,这种事,你亲口解释给他听,总比他在旁人口中得知实情要好的多,你可懂得?”
我点了点头。
五殿对亲完毕,第二天正当我三人于五殿轮值,我们将有六日于五殿起居。
五殿教习将轮值伎子重新编组,每人至少掌握三种群舞,两日必学成,三日必熟悉。
也有身傍多伎者,除了独舞、顶竿、倒挈等等,又多加掌握教习分配,只待戏日墨点,期望一伎成名。
我们三人直入寝舍中安置行李后,吃光了幼娘带来的吃食,饱饱的躺在榻上,食困泛起,昏昏欲睡。
我与蔻丹有一搭无一搭地逗着嘴,花叶儿偶尔嗔出一句,我们吓的禁声不语,不过,也只是一晃的功夫,两人再次聒噪起来,直到困意袭卷而来,再也支撑不住,这才沉沉睡去。
忽而一阵脚步声渐近,近至她们的头顶,只听有尖锐女声道:“起——来——啦——”
“谁?谁呀?”阿蛮迷迷蒙蒙地嘟嚷道。
“都给我起来!”那女音又道:“谢阿蛮!花叶儿!云蔻丹!你们谁是,自动给我站起来!”
我睁开眼睛向头顶的脸望去,“我们就是啊!你是谁?找我们有何事?”
“谁叫我?要出戏了吗?”蔻丹揉着惺忪睡眼起身。
花叶儿没有说话,坐直身子,冷冷的望向来人,那人被她的冷光慑的后退了几步,由身后来人搀着才站稳脚跟。
“你们三个,我家女兄叫你们过去一趟!”
“你家女兄是谁?”我探身向前问道。
“我家女兄乃是十家任大姑子——三位请出门吧!”来人做出请出手势。
我望了望门外,已是迷蒙渐黑之色,这个时候,任家姑子请我们去,所为何事呢?
我与蔻丹虽已下榻可是仍旧没有动,我们两个分别将头望向花叶儿,做出询问之意。
“走吧!”花叶儿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