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们十分钟时间写信,营地每一个月会有一次定期通讯,今天是第一次。”
这个通信制度,以前从未有过,那时的士兵还是享有通讯自由的,只不过非常时期,这种权力被取消了。
新兵们分发好了纸张,思考着词句,笔下生花。
台郃在帐篷口静静等待。
这里面只有一个没动笔的,大壮就没动,他不想写给任何人。
十分钟很快过去了,多数士兵只能草草的结尾,比如百事通,他的结尾就很匆忙。
我不能多说了,我的长官不让多写。
各自提交了信件,台郃把二十五封信放在一边,然后搬出了那些寄来的包裹和信件。
这时,百事通提问:“排长,不应该是我们先看信然后再回信吗?”
“理论上应当如此,可规定摆在这里,我也没办法。”
“谁想出来这么蠢的规定?”
“上级。”台郃指了指自己头上的帐篷,“这么规定一定是有用意的,别抱怨了,拆信吧。”
台郃拿着士兵们写好的信离开帐篷,他还要去医护室收信。
他前脚刚走,新兵们一哄而上,把属于自己的东西抢夺一空。
没有一份是余涟小组的,余涟情况不明,向笃和大壮是因为没人知道他们在哪里。
其他人也有没收到信件的,收到的人只占三分之一,包括还在医护室躺着的。
百事通有一个很小的包裹,打开一看是一根笛子,他把笛子放在一旁,专心致志的默读信件。
在大家基本读完后,矮个子问百事通:“这东西,你会啊?”
“多少会两下。”百事通拿起笛子,“伙计们,兄弟给你们露一手。”
然后,他就开始吹。
新兵们也不知道吹的级别高不高,反正是能听出一点音乐的味道。
余涟完全熟悉这首乐曲,那是学笛子的初学者第一次接触的谱子,属于最低级的一种,有点像童谣,好像就是童谣。
看到笛子,他想起了太辉的外交官,在两个人认识的那段时间有过一次对话,发生在刺杀前一天。
外交官送给了余涟一首曲子,这首曲子是为曾经因为两国争端而战死的士兵所创造,送这首曲子的目的,是祝愿两国和平,不再有人因为战争饱受痛苦。
曲子的名字叫愿景。
可惜后来,两个人再未见过面,这首曲子本想在两位国王见面时吹奏的,只不过事发突然,不了了之。
就在他失神的功夫,百事通的童谣吹完了,新兵们欢呼叫好。
余涟拍手鼓掌,随后伸出手。
“我能试一下吗?”
“你会?”百事通将信将疑的奉上笛子,“你们贵族不是特讨厌演奏吗?”
“我是落魄贵族。”
余涟轻松的笑了笑,拿着笛子站起来。
新兵们嬉笑着期待贵族的演出,而下一刻,他们笑不出来了,那是他们从未听过的音乐。
笛声在塑造一个凄凉的意境,曲调有一半像是圣歌,人们用自己的大脑去畅享,看到了悲壮。
到达高潮时刻,这种悲壮开始上扬,令人的心怦怦直跳。
等到了最后部分,笛声变得委婉起来。
整首曲子,都在描绘一只白鸽,白鸽飞过一个繁荣的国度到达一片平原,平原慢慢变成一片黑色,黑色的平原上到处是充满勇气互相厮杀的士兵。白鸽躲过枪林弹雨继续飞,它在找寻自己的栖息地,可整个地面没有任何落脚之处。
终于,白鸽在一座山上停下,山的一面是数不尽的坟墓,山的另一面是之前那个繁荣的国度。
新兵们听着笛声站起,满脸的不可思议,这个长相平平却有一股优雅气息的青年,在用笛声讲述一个故事。
笛声能够传播到底的地方,不管新兵老兵,全都停止活动,他们沉浸在笛声之中。
有些老兵像是触景生情,眼角泛起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