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云珠次日就去买了几辆马车跟马来,只是这边盛产矮脚马,多不如她在扬州买的雄壮,不过矮脚马合适走山路,买来日后四处走动做生意倒也不亏。
等着处理好了城里的事情,傅云珠才带着侯亮,和几个短工一道去山里干活。
马车里装了要给几户人家的米粮、油盐等,也带了见面的礼。
在这几日里,村里的木工也把两间屋子搭好了,也没用多的木料,全用石头混泥土堆的四周,只卡了个木门,上面加了茅草的顶子。
别说是傅云珠,就是侯亮觉得自己再穷的时候,家里的宅子好歹也是瓦铺的,实在是没想到竟然有这种屋子!
两人面面相觑,那头几个短工打开门看了眼,倒是满意得很。
村里人姓毛,带着傅云珠一行来看房子的算是村长家的孙子,行二,村里人都叫毛二郎,傅云珠买的那十亩田里便有大半是他家的,因着毛二郎的大伯想要去京城里赴考,想要提前一年去多寻几个名师教导一番,村长才卖了几亩田土做路资。
毛二郎见两人面色有些不对,也知道是简便了点,笑着道:“时间有限,只能如此,倒是委屈小少爷了。”
说话也文绉绉的,傅云珠皱着鼻子,也只能忍了,“罢了,就这般吧。”
毛二郎欢喜得很,立马又把自己身后一八九岁的小丫头推了出来,“这是我妹子,叫她毛三丫就成。小少爷身边没个伺候的,不如这两月放在身边使唤使唤?”
可别见家里出了个举子,在毛二郎看来,两家总要分家不说,就他大伯为读书,今年就四十了,不知花了多少银子考了多少回才得个举人,这再中进士的事情他都不指望了。
还是想着自己能有个好混头不说,家里妹子那也要赚钱才行,否则家里那点良田,哪年不是被住在城里的长房搜刮个干净,等到分家之时他们二房估计也就得那么几亩田去了。
谁让他大伯读了书,他爹就只能干活,大伯娘父亲是秀才,她娘只是村姑,每回进城都要比嫂子鄙夷一回。
毛二郎现实得很,知道自己不是读书的料子,家里又有个大哥也在读书,以后大房二房分家分不到多少,再等自家分家自己就更分不到多少,就想着找个城里的活干,最好是二十来岁能做到掌柜,一个月二三两银子,再有几亩田地产出,这小日子也就过得去了。
他们读书人考个秀才就得要进城了,他没那个命,靠自己本事进城也是一样。
毛二郎今年十五了,早打听过傅云珠那铺子,之前就敢让身边这才十一二的侯亮当掌柜,他觉得张家少爷是个能干事的。
虽然不知道张家少爷买这山来干什么用,但人家敢用人就让毛二郎蠢蠢欲动,想着在这两月套个好交情,要日后真建个别院,要请他来管一管,那在村里头也是大出息了。
因此,这张家少爷身边,就必然得有个自己人才好打听各路消息,自家妹子就再合适不过,要日后能带回城里去,就更好不过。
毛二郎把毛三丫推出来讨个活干,傅云珠倒也想给他个面子,就是她也不敢让不熟的人亲身伺候来着,只能为难道:“要说干活,也没别的活,就是差个洗衣服的,不知行不行。”
想来是给主子洗衣服,这哪有不行的,毛二郎忙作揖,“那就多谢少爷了。”
说完又拍了自己妹子脑袋一巴掌,“还不赶紧叫人?”
毛三丫就上前来装模作样的福了身,“少爷好。”
傅云珠点了头,示意侯亮给了她一个荷包,“拿着玩罢。”
里面还装了十文钱,毛三丫一捏就懂了,咧着嘴一笑,赶紧把东西收好,问:“少爷要下什么东西,我给少爷搬去!”
哪用得着一个小孩子帮忙,之前在村子里也早就下了一回了,剩下的都是自己用的,傅云珠摆手,“不用,让侯亮去做就成。我待会儿有些事儿问你,你先玩一会儿去。”
她住的房间比隔壁的要好一些,也就两张床,木板子搭的,一高一低,中间拿布做了个隔断,村里人没见识过,办事儿却也能讲究一点。
自个儿铺了床,放了东西,侯亮就开始磨刀霍霍了,“少爷,我先给哪些树该砍,哪些树该移做个标记,你可给我留点饭等我回来吃。”
虽然是把早中晚饭都交付给了村里人,不过他们自个儿也留下一副吃饭用的家什,就是为了夜里要饿了肚子好歹有个能填肚子的。
等送走了侯亮跟几个短工,傅云珠拖了把椅子坐在屋子外,才问在一边绕着圈玩的毛三丫,“这山里,你们村的人可爱去?”
毛三丫蹲傅云珠面前,乖巧得很,听了问话就点头又摇头,声音清脆如黄鹂,“有时候有,有时候没有啦!”
傅云珠挑眉,“那什么时候有?”
毛三丫道:“地里没东西种的时候就有几家孩子喜欢去,不过我们也不敢往深里走,就怕遇着大虫哩。”
大虫就是老虎,这一点傅云珠还是看武松打虎之时晓得的,就瞪大了眼,“还真有?”
毛三丫其实也没见过,老老实实道:“我娘说二十几年前村里就有人被吃过,我也没见过,多的也不晓得哩。”
想来这有老虎也该是真的,不然村民们也不至于不大爱上山,毕竟山里野物也不少不是,再联系已经二十多年的事情,应该是老虎换了地盘了,便放了心下来。
等到天快黑的时候,来送饭的是毛二郎和毛三丫的娘,用扁担挑着两个木桶,一边木桶里装了菜,一边装的是饭。
傅云珠早自己熬了一锅骨头汤,就等着跟着她一道上来的短工们一道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