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没了女装的傅云珠,也少了露胳膊露腿的美人香,连着针脚好一点的香囊也早卖了个精光。
生意用一落千丈来说,也不为过。
不过因着头一日的宣传,今日来的也不少,只是没见着百花城里的小娘子招呼客人,纷纷有些遗憾。
有人来问,傅云珠杵着一把西南一带才用的弯刀,要笑不笑道:“昨日是我妹子,几位想见?胆子不小啊。”
昨天是个小丫头,身边又跟着一堆护卫,纵然一群小家门户的纨绔子想占便宜也得掂量掂量,只能嘴巴发一回贱,还不敢说得太露骨,免得被这化外的野蛮人给揍了。
这回换了哥哥来,身边护卫也不多,有点家底子昨夜才知晓这集市热闹的纨绔子胆子就大多了,张嘴就是一句,“哎,郎舅。”
周围人一阵起哄,傅云珠笑了起来,伸出了手。
两人手心交握,对方还在想这大舅子手还挺小巧柔软的,傅云珠就开了口,“庚帖带来了?”
纨绔没料到这一出,有些楞,“啊?”
傅云珠拍了拍人的手,“我们百族的规矩呢,也不似中原人这么复杂。你既是看中我妹子,我瞧着你家当也不差,倒也配得上。不过庚帖还是要换的。”
浑没想自己嘴贱,人家还当真了,偏生人家一脸诚恳,旁边还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起哄,纨绔额头下冷汗。
傅云珠就似没见到对方为难,继续笑眯眯拍手,“只是我百族的规矩,也想给妹夫你讲一讲。不说别的,嫁妆上我就亏不了我那妹子。就是那妹子的性子,其实也算不得坏,我们百族姑娘都是那般的,就是不许纳妾。你也知道我们那头的,从来只有死了男人好出门,没有小老婆进门的道理。”
剩下的话,都不用傅云珠再说,家里早娶了老婆的纨绔子手一抽,尴尬一笑,“老板,我就买三斤干花,兰花香的。”
本来说买一斤就算了,可人家捉着手,要放手也没那么容易,盘算着自己带出来铺洒的银子,忍痛买了三斤来,就想着赶紧把这一出给化掉。
到底只是纨绔,不是不要脸的地痞流氓。
顺便甩了三斤出去还顺带涨了一波价的傅云珠笑得满意,也不抓着人的手了,嘴里还遗憾道:“可惜呀!”
让身后跟着的跟班扛了东西,纨绔子拱手,“有缘再见!有缘再见!”说完一溜烟跑了。
铺子上围着的人群轰然大笑,都笑这纨绔也有被吓的一天。
傅云珠收回了手,笑着道:“大家也别看热闹,想要买的可得赶紧,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再下回咱们就得等明年、后年再见面啦。”
一群没事儿干的要买也能买上一两二两的,抓紧机会问傅云珠:“小老板刚才说的是真的?”
傅云珠收了钱,问:“什么真假?”
自然是只有死男人没有纳小妾那话了,一群男人除了这还能关注点啥。
傅云珠咧嘴一笑,“我这回回百花城,谁要想晓得真假,一道去不就知道了?”
这么明目张胆的拉人,反而没人敢去了,有胆子冒大的嗤声,“你们那男人可就怂的,居然让女人骑到头上来!”
傅云珠嘻嘻一笑,“这不没办法,人家土司都有女的,你去骑她头上试试?咱们那也不分什么男女,谁的拳头大就听谁的,大家都凭本事吃饭,可没谁轻谁重这说法。你有本事就听你的,没本事还不听话,谁耐搭理啊。”
其实就算是在中原这种封建环境里,要一个家女的比男的强,那也能做得了许多事情的主,更别说没被封建毒害过多少的百花城。
汉人在百花城里延续了许多年,因着生存的压力,反倒是把以前被洗脑的封建见识给丢到了一边去,跟着少民一般夫妻合力过日子,可比一个男人挑起重担养一个大家要轻松许多。
这日没了百花城的小娘子看,围观的人停留的时间就短了许多。凑一回热闹,买二两香包,再问几句边城的风光,便也就走了。
傅云珠手脚麻利,算术也好,要没人打扰,做起生意来快速得很,一递一收就是一笔买卖。
忙得半晌,客人走了一波,才靠着马车喝水,正拿起水囊往喉咙里灌,傅云珠眼睛一扫,发现对面有个少年正往这边看。
少年穿着粗布衣服,腰间捆着一根布制的腰带,上面镶着深一些的边,边上绣着秀气的花,脚下踩着旧而不破的布鞋。
再往上看,肤色健康,唇红而薄,鼻梁挺直,眼睛冷冽,眉色如黛似利剑出鞘的锋利,头发黑呦扎在一方布巾里,恰露出一个好看的美人尖来。
是个漂亮的孩子,傅云珠在心里道,就是看起来是个脾气不好的,脸色很臭,活像有人欠他几百两银子没还。
傅云珠也没多看,这扬州城骑马过街的好看男人多的是,这一位再出挑没钱也白搭,当然这人看起来也不像没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