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进来吧。”
朱祁钰在殿里转悠转悠,活动活动。
太医院新招入的太医,多是京中名医,其中一个姓张,今年高寿九十岁,进献了养生疏。
朱祁钰看完,觉得有道理,最近按照养生疏上来做。
“以后天下名医,必须入太医院伺候!”
朱祁钰略微沉吟:“为期三年,不来者、不用心伺候者,诛族!太医院定期轮换,太医子女要在民间从医十年后,方能入太医院,让内阁下中旨,诏天下名医入太医院伺候!”
“奴婢遵旨!”怀恩恭恭敬敬磕头。
冯孝和焦敬走了进来。
跪在殿中间。
二人瑟瑟发抖。
“焦敬,怎么没给朕进献美女啊?”朱祁钰目光幽幽,盯着他。
焦敬浑身一抖,惊恐道:“陛下,微臣回家就给您索罗美女……”
啪!
茶杯砸他脑袋上。
“朕是跟你要美女吗?”
朱祁钰大怒:“跟朕装傻是不是?”
焦敬神情惊恐,跪了半天,腰酸腿疼:“微、微臣……”
“朕问你,庆都姑姑薨逝多少年了?”朱祁钰问他。
焦敬一愣,庆都公主卒于正统五年,到现在是多少年了?
“你连姑姑的祭日都忘了?”
“啊!”
陡然,朱祁钰大吼:“伱的荣华富贵是哪来的?是你娶了天家女儿,天家才赐给你的荣华富贵!”
“老百姓都知道吃水不忘打井人,你呢?连庆都姑姑的祭日都忘了?”
“你的荣华富贵,都是庆都姑姑赐给你的!”
朱祁钰大喊大叫。
“微臣没忘,微臣就是年龄大了,记性不好了……”焦敬赶紧辩解。
“掌嘴!”
朱祁钰目光闪烁着杀意:“来人,把焦访、焦寿、焦泰传进宫来!”
焦敬刚要求饶,但两个太监按住他,谷有之亲自掌嘴。
啪啪之音,不绝于耳。
一个耳光,嘴角嘴角开始流血,几个耳光下去,他半边脸都烂了。
“你家中姬妾过百,自己享受也就罢了,还挺关心内官啊,朕的人,也需要你来关心了?”
朱祁钰声音忽然变得特别小:“你要干什么呀?”
焦敬身体一抖,想求饶,但他刚发出一个音儿,谷有之的力道加大,抽歪他的脸。
“勋戚结交内官,是做腻了勋戚,想做皇帝了吧?”
朱祁钰目光幽幽:“是不是啊?”
冯孝吓得要辩解,但被朱祁钰瞥了他一眼,登时闭上嘴巴。
他挥挥手,让谷有之把焦敬放开。
“陛下饶命啊,微臣不敢有大不敬的念头啊!微臣就是年龄大了,冲昏了头脑,想讨好冯公公,又听说冯公公没有枕边人,就想着进献一个,陛下饶命啊!”
焦敬顾不得疼了,嘭嘭嘭不停磕头。
“听谁说的?谁告诉你的,冯孝缺个枕边人的?”朱祁钰瞥了眼冯孝,意味深长。
焦敬能尚公主,讨得宣宗、太上皇欢心,自然是聪明人,还是绝顶聪明的。
秒懂皇帝的意思。
皇帝让他攀咬!
皇帝想借他的嘴,咬出谁呢?
“微臣是听石璟说的!”焦敬立刻把石璟攀咬出来。
石璟尚的是宣宗长公主顺德公主,那是朱祁钰的大姐夫。
顺德公主生母是胡皇后,因为胡皇后被废,先帝驾崩后,很不受待见,正统八年已然薨逝。
“石璟,他是朕的姐夫,他不好好侍奉顺德姐姐的陵寝,跟你搬弄是非干什么啊?”
朱祁钰的目标,就是公主府!
公主是骨肉,驸马可就不是了。
这些吃闲饭的废物,又不跟他一条心,心向太上皇,索性拔起萝卜带起泥,一勺烩了!
焦敬知道自己咬对人了!
“陛下,都是石璟撺掇的微臣,他说冯公公没有枕边人,撺掇微臣献女,好巴结冯公公!”
焦敬说着说着,眼泪流了下来:“庆都仙逝后,微臣在这京中没有靠山,空有驸马的名头,却没有实质官职,是以想着在宫中抱一条大腿,安安稳稳的度过晚年!”
大明驸马过得确实不太好,但不包括这个焦敬,他姬妾上百人,庆都尚在时,便总来宫中哭诉,奈何她母妃与张太皇太后不睦,并没得到庇护。
而且,焦敬善于巴结,总弄些好玩意哄得宣宗皇帝开心,宣宗皇帝好玩,就吃这套,所以不管他的妹妹死活。
朱祁钰怀疑,庆都公主,就是被驸马焦敬气死的。
“来人,把石璟宣来,他家人也都去乾清宫门外跪着。”朱祁钰目光闪烁。
焦敬立刻收敛了眼泪,道:“启禀陛下,李铭、王谊也有份!”
真是个聪明人啊。
难怪先帝、太上皇都喜欢他,也糊弄朕这么多年,聪明,好,咬得好。
李铭是清河公主驸马,王谊是真定公主驸马。
清河公主和真定公主,都是仁宗皇帝的女儿,前者宣德八年薨逝,后者景泰元年薨逝。
“皇家的女儿,怎么如此都不长寿?”
朱祁钰陡然发怒:“朕的姑姑们、姐姐们,怎么都活不过四十岁!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