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宗本厉声质问:“若是误会,本使手中的脑袋是怎么回事!”
他将蓝雅的头,置于诺拉弟的眼前,把诺拉弟吓了一跳,原来人死后脑袋割下来是这样的。
“大使息怒,大使息怒。”诺拉弟竟说好听的。
高宗本也是顺杆往上爬,暹罗先把姿态放低,所以他才装成怒冲云霄,非得讨要一个说法。
“高大使,请问今晚必须要玉石俱焚吗?”瓦栖拉兀冷声质问。
这俩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高宗本了然,冷哼一声:“本使代表着天朝,代表着大皇帝陛下,率兵出使暹罗。”
“是为了恩赐暹罗王,让暹罗王沐浴在圣上的恩泽之中!”
“本使出京前,陛下百般叮咛,带出来多少人,全须全尾的带回去!”
“如今二百人不明不白殒命,我高宗本必要讨个说法!”
这话一听。
诺拉弟两个人都松了口气,原来是讨说法来了,不是打仗啊。
“大使息怒呀,此事真的是误会。”
高宗本先软后硬,厉喝道:“今日,吾高宗本,必要为二百冤魂,讨一个说法!”
“否则,大皇帝必派百万雄师,荡平暹罗,为吾等报仇!”
诺拉弟和瓦栖拉兀了然,这是壮声势的废话。
“大使,吾王正在殿内等您,必给您一个满意的说法,请您虽吾等入宫。”诺拉弟道。
“罢了,本使就亲自问一问暹罗王,这是什么意思?”高宗本举了举蓝雅的头。
他转过身来,对自己的兵卒道:“汝等候在这里,无本官之命,不许乱动,本官这就入宫,为殉难者讨个说法!”
“喏!”明军齐声应诺。
高宗本随诺拉弟等人入宫,他手里还提着一颗脑袋,诺拉弟想让他放下,可高宗本瞪了他一眼:“想销毁证据?”
“不敢不敢。”
一场兵祸,消匿于无形。
暹罗朝堂上下松了口气。
进入宫中时,天色已蒙蒙发亮。
高宗本手持蓝雅的头颅,慷慨走进大殿内。
拉梅萱已经收到信息,心里盘算开了,大明应该没有攻打暹罗的意思,只要安抚明使的情绪,此事就过去了。
他决定了,把所有西夷商人驱赶出国,让大明商贾抓紧离开暹罗。
然后,整顿军备,奋发向上。
高宗本跨入大殿,并不行礼,高高举起蓝雅的头颅,高声质问:“外臣敢问暹罗王,此人派兵杀害明军,是何道理?”
“高大使,如此咆哮圣殿,可将吾王放在眼里?”一个暹罗文臣质疑高宗本。
高宗本转过头看向他:“那你暹罗,是要承担大明的怒火喽?”
“这……”
“不敢承担就闭嘴!”
高宗本高举着人头,面色凶厉:“吾出京之时,陛下口谕,叫吾将明军全须全尾地带回去。”
“如今二百人被你暹罗屠杀,这是在激怒天朝吗?”
那人瑟瑟发抖,不敢出声。
诺拉弟则出来和稀泥:“高大使切莫伤心。”
“您的心情我们都能理解,此事却是蓝雅将军的错。”
“他不听王命,擅自做主,攻伐明军。”
“才引发了这等误会。”
“还请大使恕罪,此事吾王并不知晓。”
“拿个死人顶罪吗?”高宗本不吃这套。
“大使息怒,不是顶罪。”
“而是整治城内治安,是城防军的职责。”
“明军在王都内擅杀无辜平民,所以城防军才出动维持治安而已。”
诺拉弟绕来绕去,将罪责归咎到明军头上。
“无辜平民,这个词用得好。”
高宗本抬起头来,直视暹罗王:“暹罗王,外臣请问,在陛下面前,您是臣,还是君?”
“这?”
拉梅萱面红耳赤,暹罗虽纳入大明朝贡体系,但和大明并不接壤,彼此关系虽好,但并不是和朝鲜、安南一样,是没皮没脸的小弟。
若把属国分成几等,安南、朝鲜、占城、琉球是最忠心的一等属国。
老挝、柬埔寨、渤泥等国算二等属国。
倭国、吕宋等算三等属国。
而暹罗,是介于二三之间的2.5等属国,算是若即若离,但又在体系之内,享受体系内的好处,却不承担责任的这种。
“请王上回答外臣的话!”高宗本十分放肆,但大殿内却没人喝止他。
拉梅萱缓缓开口:“天无二日,在大皇帝面前,孤自然是该称臣的。”
“好!”
高宗本又问:“既然您亲口承认,您是大皇帝的臣子,那么君辱臣死,有些人侮辱陛下,您该如何做?”
他阴恻恻地加了一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若有人辱及陛下,吾身为臣子,会与其拼命,来维护陛下天威!”
拉梅萱整张脸涨成紫红色!
一股浓浓的屈辱感,油然而生。
甚至,他坐的龙椅,都如坐针毡,十分难受!
他是臣!他是奴!
在天朝皇帝眼里,他拉梅萱,暹罗王和高宗本是一样的臣子!和外面那些臭泥腿子兵都是一样的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