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能做到一部尚书的人,城府不会这么浅,差不多都有泰山崩于前,而面色不变的本事。
只是最近夏原吉新履户部尚书,而老尚书郁新是夏原吉的老上司,索性将所有的部务就交给夏原吉管,美其名曰信任,实际上就是不想担责任。
夏原吉接管了户部之后,才知道建文朝给自己留下了一个什么样的烂摊子。
四年的靖难之役,花了国库不下三千万两银子,将洪武朝留下来的家底耗费了一大半。
等到朱棣登基,各种赏赐,重建等等工作,都在伸手要钱,户部实在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而且苏松水患马上就要开始治理,为了这事,朱棣已经提前跟自己打了招呼,等到开春,就让自己出苏松指挥治水。
这马上又是一笔巨大的开销,户部做了几次预算,最低的都需要一千七百万两银子。
所以夏原吉在猛然间听到能给朝廷省下四百万银子的开销,一时心神激荡,直接破了防,也就站了起来。
不过站起来的夏原吉立刻就反应过来自己失态,又慢悠悠的坐了下去。
只是笑着对常继祖说道:“国家大事,不可玩笑。”
哟呵,还不相信?常继祖笑了:“夏公,小子可不是开玩笑啊,我也不敢拿这样的大事来跟您开玩笑不是?”
杨荣也在一旁帮腔:“夏公,常提调虽然年纪小些,为人办事却一直有度,想来也不会拿你我二人戏耍,夏公何不听他说完再说?”
有杨荣的面子在,夏原吉也不好说不听,只得点点头:“那你就说说,怎么能给朝廷省下四百万两银子。”
常继祖轻轻嗓子,微笑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夏公很快就要出发治理苏松水患了吧。”
夏原吉一愣,自己要去治理苏松水患之事,朝廷还没有通报,现在知道这件事情的只有皇帝和朱棣,眼前这个小子又是从哪里知道的消息?
常继祖也看到夏原吉愣神,笑着解释道:“夏公,天下财赋,半在江南,仅仅苏松二府的税怒粮就占了朝廷税粮的七分之一,乃天下重中之重!只是这几年江南水患频发,有司治理不利,我猜朝廷下一位派出去治水的人一定会是一位理财高手,重点不在治水,而在整理江南财赋也!”
“这样说起来,朝廷除了夏公,还有谁可以担此重任?”
夏原吉听了,心里啧啧称奇,他与常继祖平日没有打过什么交道,唯一一次见到常继祖还是在朝会之时,亲眼目睹了常继祖三问向宝,将向宝问的直接吐血昏厥过去,当时就觉得此子锋芒太露,恐非吉相。
可今天听到常继祖分析朝廷要治理江南水患会派自己去的原因,却又觉得这小子思考问题,还颇为细致,突然间就来了兴致,打算考校一下此子。
“你既然已经猜到朝廷要整理江南财赋,又能猜到老夫是去治水的官员,那么你说说我会从何下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