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她的话,琳达从包里拿出一本书递到敬琬手前:“看看这个,你能教我怎样读吗?哦,如果还能告诉我这其中表达的意思,就更棒了。”
敬琬拿过书,不由愣了,是一本蓝色封皮、颇为老旧的唐诗集。她随手翻了翻,在德意志居然会出现这种东西,真是让她有种时空错乱的感觉,她忍不住问,“这很简单,我可以教你,不过,你怎么会有这个?”
“是一位中国朋友送给我的。不过他已经不在德意志了,所以没有人能教我了。”
敬琬静静地听后点了点头,并没多说什么,因为不想太过冒犯。而这姑娘紧接着又问,“那么以后我要怎么叫你?你更喜欢别人叫你海伦娜?还是…”琳达顿住,显然是对那个中文名字的发音即不熟悉又陌生,“你的中文名字?”
“海伦娜,亲爱的琳达。”
清晨这一场意外的邂逅稍稍阻碍了敬琬前往邮局的脚步,于是她对琳达表明自己要去邮局发份电报,不过琳达却说,离这里最近的邮局在上星期已经因不知名的原因被查封了;而这城市的另一个邮局离这里很远,况且现在发电报是很麻烦的事情,尤其是…。尽管琳达已经足够婉转,敬琬仍旧明白了:尤其是有色的外来人种,想发电报就更加的麻烦,再算上她还有着一头漆黑的头发。
敬琬无奈,心想或许父母的决定是对的,再加上她也并不想节外生枝,只好作罢。琳达得知她的新老师这一天已经没有其他安排之后非常热情的要带着她回家做客:“走吧,去看看,海伦娜,反正以后你每天都要来的。”
敬琬不觉得有什么可推脱,大大方方地跟着这姑娘走向那片每家门口都有士兵把守的住区,在进大门前,门口目不斜视的警卫的眼神,终于不负众望地看向琳达,还带着一丁点的欲言又止。
“嘿小伙子,这是我的中文老师,别用有色眼光看待他族来客。”琳达一边对那警卫做鬼脸,一边把敬琬带进家:“别害怕,我哥哥就是喜欢小题大做。他一会才回来。”
“特殊情况,我明白。”
这栋洋房地点自然不必说,室内装修也算得上一流,正对着门口的开放式楼梯十分气派,所以更凸显出缓台墙壁上纳粹旗的森然。琳达顺着敬琬的目光看向那面旗帜,耸肩说,:“我强烈建议过很多次,把它换成油画。可我哥哥他太固执了,简直就像…”
话还没说完,门口响起比这面旗更森然的声音,“琳达你这该死的,竟敢带有色人种回家。” 敬琬听见声音略微疑惑地转过身,在看到门口的人时愣了愣,而门口的人看到她时也愣了愣,看见两个人都愣了,刚想回击哥哥的琳达也愣了愣。
进门的正是昨天在车站要求她出示证件的军官。
男人收起准备训斥妹妹的凶神恶煞的脸,变得严肃刻板,只是嘴角噙着一丝嘲弄:“看来又出现了些小误会。”
“您还需要检查我的证件么,先生。”
男人注视了她好一会儿,缓缓开口:“不,JINGWAN JIANG,来自中华民国,25岁,曾经在德意志呆过很多年。看在没有任何不良记录的份上,我原谅您在车站的失礼了。”
敬琬讶异于他良好的记忆力,然后并不怎么诚信地道谢:“感谢您的大度。”
男人挑挑眉,仿佛不满意她假意的顺从。
“你们认识?哥哥,她是我的中文教师,不是犹太人。”琳达不明情况的解释着:“海伦娜,这是我的哥哥,施密特·克里斯。“顿了顿:“你可以叫他施密特。”
“叫我克里斯先生。”
“还是克里斯先生吧。”
两人异口同声,倒是很默契。琳达摇摇头:“好吧别介意。海伦娜,他就是这样的。我们上楼去。”
“放心吧琳达,我从不介意。”
施密特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们上楼,他想不到这个该死的女人不仅如此失礼,还多次羞辱他!他一定要给她些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