勃兰登堡门位于柏林市中心、两条大道的相接处,无论衰败还是辉煌、耻辱抑或荣耀,它都见证着这片坚强的土地无数次的毁灭与重生,所以每当走过这门底,每当走在胜利女神的脚下,他们都会在那强烈的民族自豪感中挺直腰杆,同时又屈膝臣服着。
阅兵会场的安全检查已经有了千百次,众人对阅兵席后方那只巨大金色的鹰也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一直以来,德国人就对雄鹰有着非同一般的虔诚与敬仰,他们始终坚信它会给国家及人民带来好运与恩宠,而如今他们更加笃定,有人会带领他们走向强大,不必再受压迫。
时间还很早,观礼台上已快要坐满,前排老兵胸前整齐而繁多的勋章让小伙子们心潮澎湃、按耐不住要为国家和元首奉献一切的热情,整个会场都洋溢着汹涌振奋。
赫尔特和贝茨按照编号找到位置坐下,杰希卡与卡恩中校换了座位号后坐在赫尔特身边,这的确是年迈的老卡恩先生愿意看到的场景。
“怎么还不见太阳出来?我以为今天会是晴天。”杰希卡抬起头抱怨道,事实上这只是找话题的一种方式。
“这几天的早上都是阴天,不过中午的时候就会放晴。”赫尔特扶住想要坐到中间来的班迪,“小心点、”贝茨看到这一幕腆笑着说,“我就说您很有小孩缘,中尉。”
三个年轻人坐在一起总不会冷场,聊起天来发现时间也过得很快。观礼台已经满员,前排是一些军衔显赫的校级以上军官和元首的旗队,稍微靠后一些的是各国外交使者、以及受邀老兵,但也不乏部分政要高官和他们雍容美丽的夫人。
阅兵席正对面,以横排排列的整齐军队犹如一颗颗挺拔的椴树,凡是肉眼可及的范围内均有他们的身影,军队后方是快要数量失控的人民群众。
四月的柏林并不很暖和,阅兵仪式很快就要开始。阳光终于慢慢打透层云射向大地,大家的心情也随着它更为雀跃。广播里播放着慷慨激昂的乐曲,这说明元首已经从总理府出发了,果不其然,不出一会儿远处就响起浪潮般的欢呼声,一波接着一波,越来越近,如海洋一般一望无际的人潮霎时间变成了右臂抬高至45°的纳粹礼的世界。
观礼台上所有人起身行礼。法国波兰的使者为这场面如坐针毡,其他国家的外交官也都面面相觑。
一身黄褐色军装的希特勒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他走下敞篷车的那一刻,振聋发聩的欢呼声连连升高,甚至把广播里的升旗音乐也给吞没了。
一双双迎着阳光的眼睛里满是狂热。或许他们从不在乎究竟是元首造就了这个时代,还是这个时代成就了元首,他们只记得有人拯救了处在水深火热中的德意志,拯救了那就要为零的就业率,拯救了他们饿坏了的肚子,拯救了受人压迫的屈辱与不堪。
难道这些不足以成为效忠的理由?不需要别人告诉他们何为对错,因为对与错早就在动荡的时代中变得无关紧要。
忠诚是什么?赫尔特看着一排排走过眼前的军队思考着———忠诚就是绝对的服从和奉献,将忠诚视为荣誉,再为荣誉付之生命和鲜血。在这条道路上,他从不是为了杀戮和欲念而战斗,而是为了出生生长之地,为这的每一块砖瓦、每一寸蓝天。
回过神时,贝茨小动作示意着路过观礼台的坦克部队,“中尉,您看,那是不是肖恩少尉,在那儿,从左边起第二个。”赫尔特望过去,帽檐下棱角分明的脸颊确实是斯莱尔,“果然是狙击手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