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晚间微风湿润，城中的小河流里还摇曳着波光粼粼的灯笼光泽，大片大片的晚樱追赶住最后坠落的时机，扑向河中随波飘远。木屐踩在石子路，发出咯哒咯哒地清脆音色，小河道边有来往的商人，含羞回眸的舞女，他们于夜幕降临灯火升起之时轻巧地忙碌着，斯莱尔就是在这样一个夜晚与理子相遇的。

那时他刚刚入伍两年多，还只是个无所事事的新兵，没有背景，没有运气，没有机会，美好的未来对那时的他来说渺茫地犹如天上的月亮。

“斯莱尔，走吧，我们去看看。”同事拉着他来到那一条声色犬马的长街，“元首刚刚上台，出手阔绰极了，我们可以要这里最漂亮的。”斯莱尔自诩不是洁身自好的人，也并未对这个提议太过抗拒，他在各色交错的红黄光线中走马观花，那些女人坐在木栏杆后供人挑选，大多目光呆滞或面无表情，斯莱尔心不在焉地对同事道，“我确信，元首给我们的费用是用来和日本官商交流用的。”

“老兄，那些活儿就交给少校和中尉们吧，可轮不到我们，哦，我们负责和日本女人交流就行了。”

“别忘了这是什么地方，今年的圣诞节还需要体检。”

“行了，斯莱尔，追求快乐总是要付出代价的。你瞧她们，都在看你呢，说真的老兄，你可真受欢迎。”

“……”斯莱尔没有继续说话，他被一个女人吸引了视线，那个女人安安静静地坐在栏杆那一侧，和那些死气沉沉的女人不同，她在微笑，确切地说是在冲他微笑，弯弯的眉眼和红润的嘴唇，看起来那么健康漂亮，斯莱尔看着她，对同事说，“喂，把钱给我，你继续走吧，我决定要她。”

女人挽着他的肩膀上楼，她很娇小，甚至还不到他的肩膀，斯莱尔一直认为东亚女人干瘦如柴平平无奇，会让他提不起兴致，可一夜之后，他发现自己错了，他们在凌晨相拥在榻榻米上，纸糊的木棱窗半开着，简易风铃悬在窗边偶尔调皮起舞，他们用蹩脚的英文、德文和肢体语言进行极其简单的交流和对话。

“你为什么会说德文？”

“只会，早上好，中午好，晚安，和…我爱你。”

“不，你的发音不够标准，是‘我爱你’。”

“我爱你。”

“对，我爱你。”

他们一来二去地模仿学习，对视过后又笑着更加亲昵地抱在一起，然后持续点燃彼此的激情，直至天边翻起鱼肚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