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高呵,格外地大义凌然:“刘氏,你莫要猖狂!老婆子我做这些,全是为了我家姑娘。你懂什么!老婆子日日在姑娘身旁伺候,我家姑娘什么脾性,有谁能比老婆子清楚?你一来没几日的外人,你能懂什么!”
刘嬷嬷似乎说了什么,气得她跳脚。
她指着立在窗边眉目染霜的赵瑾玉,痛恨地骂道:“这个人根本不是我家姑娘,她就是个孤魂野鬼,趁我家姑娘病弱占了身子的腌臜物件!”
隐约见着人头攒动,几人加快了脚步。
接着又是一番吵闹声响,乒乒乓乓的,像是发生了肢体冲撞。
做主子的赵瑾玉被刘嬷嬷挡在身后,闷不吭声地低头立在窗边。而那素来作威作福的壮硕的婆子,竟敢指着他鼻子。
徐皎然的脸当即黑的彻底,一把推开拦路的小丫鬟就踏了进去。
反了天了!
屋里果真一团乱,用朱砂画着人脸的怪异娃娃大喇喇地摆在中央,污人眼睛的黄纸符胡乱撒着,平地生出鬼魅之气来……
似曾相识的场景入眼便戳了徐皎然的心肺,又因酒气上头。她几乎没做他想,两步上去,抬脚就对那背对着门口的婆子踹过去。肉墩墩的张氏分量委实不轻,但徐皎然脚力非凡,给踹飞了出去。
张氏重重撞到楹窗边的花架上,将架子撞得粉碎。
厚重的陶瓷花盆顺势砸下来,对准了她的脑袋,噼啪一声脆响,砸得这细皮嫩肉的婆子一脑门的血。
这番突如其来的动静,瞬间恫吓了一屋子人。
红菱等人这才看清来人是谁,顿时吓得腿一软,扶着懵了的蓝燕的胳膊就径自跪了下去。满屋子的丫头更是尖叫不已,不敢往门外窜,互相战战兢兢的,瞬间就跪倒了一片。
“谁给你的胆子,指着主子的鼻子大呼小叫。”清淡的嗓音夹杂着冰渣子,刮起一阵风暴,屋子里连嘻索之声都没了。
张氏重重咳了几声,呜哇一声,吐出一口血。
徐皎然负手立在门边,逆着光,没了一贯温润和缓的模样显得满身戾气。她走了两步,缓缓走进内室,掀了衣裙下摆便坐了下来:“我竟然不知道……这谢林院除了阿瑾,还有第二个主子呢。”
沉默,死一般的寂静。
赵瑾玉低着头,将满目的森寒敛下去,抬眸变作楚楚堪怜的茫然。
徐皎然控制不住视线,木木地盯着那诡异的傀儡,封存在心底的年幼记忆被重新翻出来。不知想到什么,竟叫她整张脸都狰狞了起来。
赵瑾玉若有所察,目光如影随行落到她的脸上。
触到她两辈子不曾有过的暴戾之色,瞳孔顿时一缩。他不解地看了眼周遭,除了傀儡与纸符,没有其他。他心中飞快地捋过,目光又落到那鬼魅的娃娃身上。徐皎然竟然恨厌胜之术?!
猝不及防抓到了徐皎然的把柄,赵瑾玉双眼蹭地亮起来。
“把这个人……给本殿丢出去……”
徐皎然扶着疼痛欲裂的额头,嘴里喃喃地说着醉话,声音却低到只有自己听见,“……本殿要杖毙,给本殿杖毙他……”
元玉没听清她说什么,靠她很近依然听不清,只道是主子又做噩梦了。
于是焦急地指着一个下丫鬟道:“大姑娘醉酒,还不去煮一碗醒酒汤来!”而后又俯下身子,尽力地去听。
别的什么都没听见,就听到了两个字‘杖毙’。
元玉跟在她身边有六年,什么阴私事儿都清楚。杀人一事,早就经历过。知道张氏触碰了主子的底线,于是站直身子,无动于衷地传了主子的话:“来人,将张氏拖下去,杖毙!”
谢林院的人没动,被吓住了。
进府伺候这么些年,从来没有丢命的打算的下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就见东院一个冷面的丫鬟出去一趟,当即领着四五个壮硕的小厮进来。不顾张妈妈吓尿了裤子的模样,架着人就拖了出去。
外界都传大姑娘心狠手辣,没亲身经历过是没人当真的。这回眼睁睁看着,却叫谢林院的下人失语。转头见元玉习以为常,一个个脸上血色褪尽。
……杀人不眨眼,是真的。残暴,也是真的。
这事之后,血腥气从谢林院席卷了整栋府邸,再无人敢背后说徐皎然一个字。
赵瑾玉当日就被醉酒的徐皎然给带回了东院。并不容拒绝地当众宣布,往后二姑娘就是东院的第二个主子。
被安排在徐皎然隔壁住下的赵瑾玉:“……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