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缓缓点头,似乎被这句话点醒,清秀的面孔竟有些森然:“……确实事发突然。主子,老胡这么一提,属下倒是想起了一回事。”
而后立即上前,走近徐皎然身边耳语了几句。
徐皎然敛下眼睑,略微思索了下,冷冷道:“……最好你们所言非虚。”
转头瞥了眼被她一脚踹飞出去养马师傅, “这人就是薛大?也是马场的养马师?我怎么没见过。”
长风一愣,目光渐渐锐利起来。
徐皎然了然:“先将薛大带下去,严加看管。”
损失既已造成,这时候追责也挽回不了,徐皎然如今已然没心思去休憩。顾不上进府安顿下来,立即厉声吩咐长风带她去马场,“夏明来,你护送二姑娘先回府休息,元玉一并同去。远兰,跟我去马场!”
语毕,从远兰手下接过缰绳,她翻身上马,磅礴的煞气自上而下扑面而来。
长风脸色微变,立即上马,赶往马场。
马蹄声渐渐远去,赵瑾玉才掀了车帘看着徐皎然的背影,狭长的眸子微微眯着,一副若有所思之态。直到夜色渐浓,人影都看得不分明了才收回视线。然后,就对上骑马跟在车窗边元玉暗含警告的眼神。
他轻轻一哼,施施然放下了车帘。
马尸焚毁已丢在背风的山坑之中,埋了。
正是深夜,马场草深,黑夜之下显得黑洞洞的有些吓人。半截腿掩在草丛之中,行路十分艰难,就更不便于探查。长风举着火把紧跟在徐皎然身边,想扶又不敢伸手,恨不能爬到草里替她看路。
徐皎然心中着实放不下,若不亲自瞧过,她是如何也不能放下心的。
马厩在最南边的山坡之下,刚好建在山谷避风之处,游蛇一般盘在谷底。进了山谷就好走了不少,徐皎然加快脚步,不一会儿就到了。
粗粗看了一圈,她眉头蹙起来,存活下来的马匹也不似原先精神。
养马的小童此时早已去歇着了,四下里只有虫鸣声。徐皎然动作轻便小心地不惊动马群,奈何火把的光太亮,才靠近就惊醒了马匹。
马厩之中,渐渐有马匹嘶鸣之声。
钱王两个老师傅一左一右地落后徐皎然两步远,此时离得也不算远。他们素来经验丰富,立即就注意到马儿粗重的响鼻声,觉得有些不太对头。
一般健壮的马匹脚步轻盈,嘶鸣之声都厚重且干脆,显得精神奕奕。此般蔫巴巴的,明显喉管不顺。
徐皎然闻言当即一惊,庆幸自己来了一趟,当机立断道:“将马场的人都叫起来,立即把声音不对的先隔离出去!”
长风惊出一身冷汗,立即去办。
为了方便时刻看护马群,养马下人的住处就建在马厩不愿的后头。不一会儿就能到,长风领人过去一趟,回来便带着三十多个下人匆匆赶来。
若此批马儿之中还有病马,那决不是能玩笑的。下人们皮瞬间紧了起来,一句嘀咕都不敢有,听从钱王两位师傅的吩咐,当即去马厩一匹一匹地去听。一旦发现呼吸稍有不对,便牵出来。
折腾了一整夜,竟挑出了四十三匹病马。
徐皎然脸色铁青,心中更是后怕不已。若她没非要坚持来一趟,那明日一过,就不止四十三匹,绝对更加惨重。若当真是人为,当真其心可诛。
硬是踱了几圈才将心口的恶气给压下去,最好别被她查到蛛丝马迹,否则她定要教这背后搞鬼之人十倍奉还!
长风全程跟在她身后,眼底心疼一闪而逝。长途跋涉一整个月,如今又整宿未眠,再是年轻也经不住这么糟蹋,当即劝道:“主子,您去歇着吧。剩下的且交给属来办,属下定能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
徐皎然额头就突突地跳,甩了两下,仍旧头昏脑涨。如今只要一想到五百匹精马一夕之间只剩两百,她的心中犹如火烧,怎么可能去睡?自然厉声拒绝。
只是她刚提起一口气,身下就骤然晃了两晃,长风吓得立即伸手扶住她。
徐皎然狠狠闭了闭眼,脚竟有些站不稳。
也罢,万事不可一蹴而就,自个儿身子千万要保重好。于是也不勉强,她扶着长风的胳膊上了马,道:“……罢了,你在这里盯着。一旦发现可疑人物立即扣下来。具体什么情况,且等我醒了再说。”
长风想送她回去,被她一口拒绝。
心中有事,如何能安心睡眠?
徐皎然记挂着马场事物,辗转了许久,堪堪只睡了两个时辰就躺不下去。胡乱塞了一碗鸡汤面下去,她便领着元玉远兰一并赶去了马场。
一行人行色匆匆,赵瑾玉甩着鞭子从游廊处慢慢走来,刚好相遇。徐皎然如今没心思理会他。不过见到他就一个人,还是忙里偷闲地随手指了个人去贴身伺候。之后,她领着人,头也不回地走了。
她才一走,赵瑾玉的眼尾愉悦地勾起,偷摸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