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漪几乎是在他开口说话的时候才想起来,这人在方可期那儿的评价是:与周程逸颜值齐平的“人间绝色”。
想到这儿,她偏了脑袋,缓口气。
随即认真打量眼前的人。
此人眉目舒朗开阔,一双黑眸像过了水、双眼皮极深。
从微侧着的角度,她能看见他高而挺的鼻梁和流畅的下颌线线条。
此刻他勾着唇笑,下唇的弧度分外好看。
如果说,周程逸帅出了不食人间烟火的清冷感,那这位就显得平易近人多了。
就像上午十点左右的阳光,坦率又干净。
其实一开始,在侯漪看清楚他眼里那一点点不耐时,她是有些忐忑的,但刚刚,他唇角一扬,周身的距离感仿佛都被这若有似无的笑冲淡了。
不笑时略显凌厉,笑起来居然很奇怪的,染上了点邻家少年的温润感。
一个忍不住,她又朝他看了一眼。
这一眼,打量的意味十足。
说来也是奇怪了,这人笑也就笑呗,可怎么还能对着她这个第一次见面的人,不咸不淡就说出句那么不要脸的话来呢……
这一认知让侯漪实在没管住自己的嘴,她挑了下眉毛,自顾自小声嘀咕:“怎么那么臭屁啊……”
“嗯?”回应她的,是个尾音微扬的单音节词。
她往前走了两步,表情是骂人之后没被发现的窃喜,视线对上后,她敛住了笑,摇头,一本正经说:“没什么,咱们走吧。”
而谢瞬听完这话,完全没给什么反应,只是微眯了眼,往旁边微微侧身,像是在躲避直射眼睛的太阳光。
侯漪往前又走了两步,定了定神,把他上上下下好好打量了一番。
对面这人脚边搁了个纸箱,闲闲散散站在比平地高出三级台阶的超市门口,因为偏头,下颌线绷得有点紧。
那身材看上去像是常年锻炼的样子,即使是最简单的T恤运动裤也能撑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晃眼看去,她总觉得这站姿看起来眼熟极了。
但她敢确定,她以前从来没见过谢瞬这个人,琢磨了好一会儿她也没想起来这人到底像谁。
又跑了会儿神,她的关注点才渐渐回归正轨。
奇怪,这人怎么忽然就不说话了呢……
她小心看他神色,又试探着叫了一声:“学长?”
直到听到这一声“学长”,谢瞬才把视线从超市旁小道上那张被风卷得到处飞的糖纸上移到对面这人脸上。
余音一早就跟他交了底,这姑娘大二,学公共管理的。
跟他同一届。
所以……学长?
谢瞬哼笑一声,两步跨下台阶,略低了头垂眸看她,缓缓开口,一字一顿,占足了便宜——
“学妹。”
“嗯?”
“商量个事儿?”
侯漪点头,“你说。”
他唇角勾起的弧度比之前更深,那低醇的嗓音仿佛在下午的阳光里裹了一道,显得更为松散和慵懒,好听极了。
“帮个忙啊。”
似是被这嗓音蛊惑,几乎没作思索,侯漪又点了点头,说:“行啊,什么忙?”
谢瞬懒洋洋把手一抬,修长的食指对准了刚刚摆在他腿边的那个纸箱。
“帮忙把这箱绿豆冰沙抬操场去。”
“……”What?
侯漪:???
正当她一脸懵逼地看着谢瞬时,他直接手一伸,捞起了地上的纸箱送进她怀里,不客气地说:“谢了啊。”
这声音尾音轻飘飘的,怎么听怎么恶劣。
当那箱子的重量全数压在侯漪的手臂上时,她甚至还听到了自己因为吃力而发出的闷哼声,可对面那人就跟聋了一样,头一偏,反而催促道:“走吧。”
“……”
走你二姥爷他三舅哦。
她腰腹和手臂上的肌肉都极大限度地收紧,她掂量着,这箱东西怎么也得有十五公斤重。
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啊……
谢瞬这个名字她也不是第一次听,在别人嘴里,这人是个性格温和脾气好的主。
可这样的人,会任由她这个体重不到四十五公斤的弱女子抱着个十五公斤重的箱子走那么长的路吗?
事实证明。
会的!
侯漪涨红着脸,劲儿都用在搬箱子和走路上了,一时分不了心来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