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朔北在外边先洗了澡,换了衣裳,确定去了血腥味,这才去了皇上那复命。
“回皇上,臣都办好了。”
“嗯,可有说什么?”皇上批着折子。
“头先只叫着冤枉,后来见了冷宫便说知错了,想见见皇上。再然后又道家里父兄劳苦功高,让皇上饶了她。臣将她投进了冷宫,她一直尖叫不止,涕泪横流。”江朔北淡淡道。
果然皇帝皱眉,“哼,朕一早便猜到她会这样说,她那父兄,也是一个德行,当年有了那点从龙之功,便想着给他们些恩宠。万没想到,竟是胆大包天,往后,谁也不要在朕面前提起她!否则拖出去打。”
江朔北敛眉,这都是意料之中,心里毫无波动,他一早摸清了皇帝的脾性,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对皇帝而言,只有他记着你,没得你去提醒他的,否则,那便是不知好歹了。
“臣遵旨。”江朔北俯身大拜。
“行了,你也跑了大半日了,给朕做些点心,然后便下去休息吧。”皇帝挥挥手,“这往后啊,阖宫里,也就是你最得朕的心,吃点东西都不安生,那些个女人,就是想着争风吃醋,没一个安生的。”
江朔北没起身,急忙回道:“看皇上说的,您要是喜欢奴才做的吃食,那是奴才的荣幸,奴才有今日,都是皇上的提拨信任,万不敢多想别的,做些什么,都是得了皇上的令,除了皇上,奴才也没别的主子了。”
皇帝这才笑了,他说的什么是一回事,江朔北认了什么是另一回事。
“好,还是小江子嘴甜。去吧。”总得知道,自己一辈子不过是个奴才身份。
“是,奴才告退。”江朔北声音沙哑恭谨,垂着的脑袋一脸冷漠。
等到江朔北忙完了回来,碧湖手里拿着做到一半的鞋面,歪在软榻上睡着了。
他悄无声息的走过来,半蹲在她身前,目光一寸一寸的看过来,流连不舍。
伸手触了触那颗红痣,想着还真是天定的缘分,微微勾起笑容,只又想到自己的身份,那笑容便又消失了。
“夫君……?你回来了。”碧湖迷迷糊糊的。
“嗯,回来了。你若是困,再睡会儿吧,我叫他们传膳,等会儿吃过饭,接着睡。”江朔北温言细语。
碧湖摇摇头,起身俯身将他脖子搂着,脸上还有些倦容,只是眼神清明,“你去做什么了?”
“真想知道?”江朔北抬眸看她。
起身将她一把抱起,旋身便坐在了软榻,碧湖落在了他腿上。
搂紧了怀里的人,江朔北才有了活着的感觉,想起昨夜梦中那种如同真实的恐怖,只有抱着她,才觉得那都是梦。
“你……”碧湖不知该怎么说。
“宋玉儿对皇上下了东西,她太急了,而且,做的也不干净。呵,你说是为什么?”江朔北问。
碧湖眉目一蹙,“她这是想要一直将你归到一起?”
江朔北要么只能为她遮掩,但有了一次,必然往后都逃不掉,这把柄将两人可是彻底绑到了一块儿了。可江朔北,本不是那样的人啊,宋玉儿自以为聪明,却敌不过江朔北釜底抽薪的狠。
“对,所以我如实上报了皇上,将她打入了冷宫。你放心好了,除此之外,她不会有什么不好的,我吩咐了那些人,就算是冷宫,可该她的分例,一分不会少,那些宫人们也是一样,没人敢欺负的。”江朔北温声道。
碧湖看他半晌,却缓缓摇头,“其实,我并不多关心她,我更关心你。夫君,我这样不忠的人,你真的不在意吗?”
若是站在旁观者角度,碧湖这样的,算是背主的,且冷漠刻骨的很。
“傻。”江朔北握着她的手轻吻,“你是我的夫人就好了,怎么样又有什么关系?狠毒也好不忠也好,若是你,我便都欢喜。”
“也罢,她往后,半生蹉跎,都在那冷冰冰的宫殿,也是极残忍的了。”碧湖蹙眉,苦笑。
“你不必这样放在心上,若是她一直安生,自然不会有这么多波折,她自己做了,不过是被揭穿了罢了,这是后果,她应当一早想到。”江朔北道。
碧湖点头,不再说了。
只是此后两年过去,皇帝在位削藩,往日被他打压下去的武将,都被他在这几年趁机换了自己亲自提拨的新鲜血液,满朝文武几乎都是皇上自己的班底。
果不其然有藩王反了,接二连三也跟着反了几个。
不过都打着杀奸佞清君侧的旗号,江朔北由此,被天下皆知。
皇上派人发兵攻打,江朔北仍然淡定,碧湖却每日里坐不住了。
江朔北便是明年的斩首,如今虽然大大与前生不同,可她仍然害怕,也不知怎的,她虽是不懂朝政,可总觉得,江朔北是必要死的。
前生这时候江朔北也是被天下传为奸佞,藩王四起,可那时候碧湖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不懂,也从不关心他这些,只以为真的是江朔北的错。
皇上许是压力大了,前些日子夜里批折子都咳了血,就此病倒。
江朔北没几日便接了批红批折子的权利,这让碧湖更加心惊胆战,每日里睡不安生,只是看着他才觉得安稳。
不过江朔北倒是把事情办的不错,吩咐下去的命令都有实处,前线也接连传来捷报。
前生根本没有这一出,皇上这时候还好好的呢,这也让碧湖有了不好的猜测。
直到她在御花园遇见了小皇子,小皇子已经四岁了,咯咯笑着扑过来,一下抱住了碧湖的大腿。
“嘻嘻,你是哪个宫女呀?真好看。”小皇子梁纪奶声奶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