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没见过那么多达官贵人呢,哪个都得罪不起,随便一根手指就摁得你爹永无翻身之日,你在宫里不易,做娘亲的更不能给你添麻烦。”
  她眉宇间骤起忧愁:“也不知道你爹怎么样了。”
  背后雪芽哎呀的一声,扶住主子:
  “娘娘,穿好吉服可不能躺了,会把衣服压皱!”
  云皎只好挺直了背的坐。
  皇帝过生日,可真折腾人!
  ……
  而同一时间,被云夫人挂心的云源和接待他的太监正面对重大考验。
  能够进宫贺寿的官员不多,按燕赤的传统,四品以下的官员只配在外面站着。这排队跟座位都是有讲究的,不全是按官位来,全是人情世故。但无论按哪里的标准来,太监都没见过这么小的官能进宫吃上席!
  “公公,就把我排在最后边儿好了,跟你站一块也没啥。”
  云源客气道。
  他放眼望过去,全是个顶个的大人物,哪个也得罪不起。
  “这哪儿能啊!奴才刚才也想这么安排来着,是方大人不同意,说该重新排。”
  云源问是哪位方大人。
  一问之下,隐约记得那是他领导的领导的领导。
  就那样的人物,也只勉强够到了入宫贺寿的边缘。
  “这,为何呢?我又不是要站到他前面去。”
  他就一国子监里干活的,有何官威可言?
  “方大人觉得,”太监左顾右盼,压低声音道:“等会熙嫔娘娘见到您排最后面,肯定不高兴,娘娘不高兴,就看谁能排到她爹的前边儿去,这一看,不就把方大人给记恨上了么?云大人您在这儿也是极体面的人了。”
  前朝百官不清楚熙嫔的性情。
  她躺平摆烂的一面,他们见不到,就只看到江家的嫡女跟她干上,从江嫔变成了江贵人,据说危皇后发作过她两回,也没在她手上讨得便宜,这等高超的手段,如今又怀有身孕,她对皇上吹一回枕边风,他们官途就宣布完蛋。
  既不清楚,那就只得敬着了。
  没想到威风的是他的闺女,云源干笑一声:“皎……娘娘她不是这样的人,公公按官位排就是了。”
  太监没急着反驳他,心里很不以为然。
  在家里养着的,跟进宫当主子之后的心性能一样?何况当爹的,能有多了解女儿呢?他陪着笑脸:“云大人别急,奴才去问问有多少大人愿意把位置让出来,往后顺延一位的。”
  太监迈着腿去挨个问了。
  问了好一会儿,回来气喘吁吁:“云大人这边请。”
  云源跟上,走了一会儿,周围就见不到青金石顶冠和大雁补服了。
  “云大人,您就在这边候着吧,等会入席的座位也按着这个次序来。”
  太监恭敬说道。
  云源抬头放眼看去,一水儿的珊瑚顶冠锦鸡补服,一个身上绣着仙鹤的中年男人回过头来,阴森森地笑着看他:“这位就是熙嫔娘娘的父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