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沉沦我挥舞着羽翼从天边坠落醉在那坛千年的醇酿里又像几世的等待清香温馨扑面而来似茶非茶,似水胜水恰如一朵含羞的解语花沉沦在微微的深瞳里不再醒来 许西西已经许久不曾去甄校长家吃饭了,起初王文轩刚回来时不好回避的太明显,由半个月一次增到一个月一次,然后由两个月增到半年,因为王楠要过英语六级开始住校专心学习,许西西许久不去甄园长似乎也没有说什么。 这不,在几次周末甄园长邀请许西西去家中吃饭许西西以有约为借口推拒后,最近半年甄园长继续忙起了“媒婆”事业——许西西的专属媒婆事业,甄园长虽然对着一帮小老师都很慈祥,却不是个八卦的人,课余时间老师们都聚到校长室玩闹,就仿佛甄园长带领的又一个园中大班,小陈挽左手,邱德华挽右手,间或许西西捧上一杯茶,其它老师在旁边笑笑不说话。 邱德华常常挂在嘴边撒娇:“园长,园长,给我介绍个男朋友,不然嫁不出去了。” 甄园长一脸无奈:“胡说,我们园里都是貌美如花的优秀女青年,哪可能嫁不出去。” “园长呀,你不能只想着许西西,半点不漏给我们一个,太偏心啊!”邱德华佯装不愉。 甄园长一指点上她的额头:“那是别人找我的让我说说,人家介绍人指的她的名,我还能撬给你不成?” 许西西擦汗,的确甄园长介绍的相亲对象不是许西西所教的班中小朋友家长转介绍的,就是许西西在甄园长家中见到的亲戚的某位朋友的兄弟什么的。王文轩没回来前甄园长一直把许西西当个女儿看待的,常常家中高朋满座许西西就一圈舅舅姨姑的叫下来,几乎王家甄家的亲朋她能认识一多半。前几次安排许西西的相亲事宜甄园长还不太好意思,后来越来越熟练每次不再寻问许西西意见直接就能给订下见面的日子,直接通知一声,因为许西西周末除了在家看书、睡觉,就是回父母所在的郊区,甄园长很是清楚。 星期五晚上,对方发来信息约了见面的地点,对方是个军人(和王文轩没关系)好像是什么仪仗队的教官,和许西西住的地方不近不远,于是许西西定在两点中间的某条街上一个,额,粥铺。好吧,许西西所知道的地方不多,她对咖啡、茶馆什么的都不太热衷,只是爱喝个粥,因此只知道那附近的某个连锁粥铺粥做得不错。对方倒是随和,长期在部队很少出来的人估计也不清楚有什么地儿方便约会,遂定了下来。 第二天一早许西西就出了门,打算先去附近的图书大厦找本书看,某作者的书终于连载完出版发行了,刘子翌还在睡懒觉,文翌夜班刚回来也在补眠。她们合住的这套小房子是两室一厅,其实就是相连的三间房,进门是门厅,然后一室套里间。许西西和大翌同住里间,二翌住外间。这个不很标准的四合院里还住了很多户人家,具体许西西已经住了一年多都不知道有几家,她从镶有门当户对的大门进来穿过爬满藤蔓的影壁左拐然后右拐再左拐再右拐能直达她们所住的门口,只是这里就住了四家,至于影壁右侧住了几家她从没看过,每天早上在影壁后面的公共水管那里接水时偶尔碰到也不知是谁家的人只互相道句早上好就结束了交谈,那时谁知谁的手里拎着什么物什呢,也许是牙缸,也许是夜壶……。 有人说帝都是没有春天的,就像现在是春的节令,可是雪花仍是不屈不挠的压制着温度,春天来了,心还是冷的。 有人说帝都穷的只剩下历史了,这点历史,还不是真实的。何谓真实?许西西怀疑一切,但又相信着一切。 记得上学时,夏日的傍晚倚在校园里的凉亭边,和一个宿舍的同学讨论理想。巩舒问:“西西,你的理想是什么?” 望着满天的繁星,她认真地计较着:毕业后绝不做老师,一辈子就算评上特级职称,不收贿赂不拿红包,四十年后退休也只是衣食无忧。 倒不是一定要做什么,如果一定要说,那就是有个梦。梦中还父母一座两层的楼阁,青色的砖瓦、翘角的屋檐,上面再搭个八角(四角也成)攒尖儿凉亭,一张石桌,四张石凳,凉茶一壶,草香无数。小院里挖个荷花池,夏日塘里采莲蓬、冬日廊前赏雪梅……计算下来,大概需要一百万吧,虽然素描功课总是勉强才能及格,但是工笔还不错,已经可以细细地画出建筑的草图。 “理想,没有。梦想,倒可以算一个,那就是把自己卖了,一百万!” “唏——有人肯买么?”“如果没有,就自己买自己吧……” 或许是从小耳濡目染,许西西的祖父对于传统的事物给予了太多的关注,思想礼仪不说,单单家具摆设,太师椅、八仙桌、条案、百宝阁、笔墨纸砚、带着铜拉环的榆木柜子、镶金边包四角的红木箱等等,此类物什在许西西的印象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迹。待她十几岁时母亲让人换上全套有着褐色油漆的家具,祖父送的那一对圈椅被放进杂物间才明白,原来那一种“旧”叫仿古。 追根溯源,传统概念在潜意识中已经根深蒂固,就像仿古家具可以统称为古典家具一样,此传统概念可以美其名曰“中式古典”文化,听,“文化”,多么意识流的词语啊,谁也批判不得! 如果把城市比喻成一首乐曲,那么这座城市里的建筑都是一个个跳动的音符,或醇厚悠长、或简单清脆,舞成一段段的旋律,或古典浪漫、或轻灵时尚;如果说对一个城市的印象把道听途说撇开不算的话,映入眼前的朦胧定义想必就是建筑这个群体。 对于文化古都来说,建筑形式的“旧”自然不在话下,哪怕是修旧如旧。若是说起帝都的“旧”建筑,除去“黄圈圈”里的不提,四合院首列其中,《日下旧闻考》中引元人诗云:“云开闾阖三千丈,雾暗楼台百万家。”走进曲折幽深的小小胡同,穿行在藤蔓铺开的青石板上,看到石头门墩上的雕刻,透过垂花门,影壁里上演的剧情难免会让人想一探究竟。如果你踏步进去,不管是哪一个四合院都是不会让你长驱直入的,青砖甬路石榴树、玉阶丹楹月亮门,安宁祥和的让你踏入的脚步犹疑。当然这是许西西初次进四合院时的感受,在后来居住在此的三年里,剧组的、旅行的、路过的、闲逛的,一天里总是有那么多的不速之客造访。的确,“美”是需要共享的,怎可以私藏!建筑“美”的知音,想必不是惊奇的目光,而是你满足的眼神,不需要称赞,只需要安静的铭记。“京师屋宇之美,甲于四方。”如果细细的去感受,那份静默威严、那份谦恭温良不会是浪得虚名。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久居于此,这些思空见惯的事物已然不再关注。直到很久后导师带着去皇家园林实习,留许西西一人捧着本子廊前亭后、桥上桥下、檐角石阶一通狂记,游人好奇问起她才惊觉:对于这种从历史中走来的美好,她是疼惜在心!夕阳西下时,站在削瘦的湖水枯涩的河床上,凝视着余辉中的一砖一瓦,以及刺在沧桑上的一字一句,沉醉不能自拔;夜幕低垂时,坐在修复如新日渐丰满的阶下,远眺着一片灰暗,遗落、丢失、虚无,思绪随之缥缈。 许西西也曾踏足江南,走在竹门、石桥、碧波中,观落花流水缠绵、看斑驳错落的树影摇曳。随轻舟漂荡于古城,灰色的墙皮在岁月的沉淀里一块块剥落,无声无息,而她,只是一个流浪的过客。在小桥流水的庙宇楼台中找寻着昔日的爱恨情愁,在屹立风尘的亭阁轩榭中倾听埋葬的酸甜苦辣,也或者招一招春风,编织一个缠绵悱恻、荡气回肠的情怀。于这一座座庭院、一个个古镇中留连,于琉璃般水的倒影、戏院般园林的故事中徜徉,于历史的时空隧道里穿梭。 不要问是爱北方的厚重还是江南的灵秀,浸入灵魂的是我中有你、你中有我的契合。爱,是一种慢慢的渗透。许西西爱那些有着底蕴的事与物,质感不张扬,就像这中式建筑上形神各异的兽脊、精雕细刻的砖石。若懂,便是汹涌澎湃的情感和着诉不完言不尽的生命;不懂,便只是一道亮丽的风景。你懂便懂,不懂便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