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该将那水果串放到煮沸的糖浆里滚一圈,拿出来晾凉,就是晶莹美味的糖衣。
可温凝那么一走神,放果串时一个不留神,险些将手都放进去了。
虽及时抽了出来,可仍旧有一根手指被烫到。
她惯来怕疼,当即红了眼圈。
顾飞踹了一脚十一,让去喊大夫,自己忙去厨房拿水。待他拎了一桶水出来,正好见到刚刚一脸漠然说“没空”的世子爷沉着脸疾步过来。
温凝甚少下厨房,这种事情自然没遇到过,当下也不知该怎么办,只拿出帕子试图将沾到的糖浆擦去。
只是才擦到一半,手腕被人扣过去,接着一碗清水淋在手上。
竟是裴宥。
一边倒水一边睨了她一眼:“笨手笨脚还学人做什么吃食?”
温凝眼圈还是红的呢,当即更红了。
还不都是你,让顾飞去请都请不下来,偏要在窗口边看!
若不是抬头看他,她怎么会走神烫到手?
烫伤处理得还是慢了些,尽管在用凉水冲洗,温凝的中指还是肉眼可见地起了一个水泡,裴宥一扫见就蹙起眉头,抿了抿唇角,继续往她手上倒水。
温凝见他这么略有些暴躁的样子,又觉有些好笑。
裴宥向来是运筹帷幄,喜怒不形于色的。上次露出这种情绪,好像是她落崖扭了脚,他给她接骨?
她受伤,他暴躁個什么?
不等她想明白,十一领着大夫过来了。
大约是说过烫伤,大夫医药箱里已经准备了膏药,帮她简单处理过后,就抹了一层药,叮嘱她勿要包扎,勿要磕碰到,近来饮食清淡些即可。
临离去前,裴宥叫住他:“可有去疤药?”
温凝低头看看自己的手,平日十指不沾阳春水,一双手白嫩得很,烫那么一块,的确不太好看。
“有的有的。”大夫拱手道,“刚刚出门太匆忙,请大人谴人与我同去,待伤口愈合,给……”
扫一眼温凝的少女髻:“姑娘擦用即可。”
不等裴宥吩咐,十一很自觉地上前一步,跟在大夫身侧。
闹这么一出,围在庭院里的人早散的散,走的走,没一会儿,就只剩下温凝和裴宥两人。
柴火灭了,糖浆也早就没熬了,温凝准备下来的水果串其实早分得差不多,还余刚刚那几串烫到手的,这会儿也早凉了。
温凝拿了其中一串,递给裴宥:“这下好了,大仇得报,总该不生我的气了罢?”
裴宥垂眸看一眼那晶莹剔透的水果串,又扫一眼她手指上的水泡,到底还是接了过去。
“怎样?好吃吗?”温凝还坐在原本的矮凳上,托着腮笑吟吟地望将水果串咬了一口的裴宥。
裴宥没答,倒是问:“你为何要做这个?”
温凝答得坦然:“讨好你呗。”
裴宥扯扯唇角,用竹签指了指一旁剩下的冰糖果串:“那为何偏偏是这个?”
当然是因为你喜欢。
但这个可不能说。
“因为这个漂亮啊。”温凝理所当然道,“而且做起来容易。”
“我只会做这个。”温凝偏着脑袋补充一句。
裴宥斜倚在庭院的长廊中,撩起眼皮,眯眼看她。
温凝坦然得很,极自然地将话题换了个方向:“你明日又要去学堂讲学是吗?我们是不是快要离开江宁了?后日秦淮河上有焰火,你要不要同我一起去看看?”
-
江宁,古称金陵。不仅是南方经济中心,更是几朝古都。
这里稀罕的可不止是温凝买的那些绫罗绸缎,成衣首饰。
秦淮河畔,三千美眷,歌舞彻夜。
举国出名的烟花之地,温凝来江宁的第一日就想去见识见识了。
只是那地方要夜晚才热闹,兼之她与裴宥之间的不愉快便是因着她带他去了不太干净的荷风斋,没得他的话,她可不敢再顶着他“世子夫人”的名头,往那烟花窝里钻。
但若有他一道就不同了。
温凝本以为他会拒绝,不想他只是低头又咬了一口那糖衣,未说好,却也未说不好。
那她当然默认他是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