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太师留了他们吃饭,然后又拿出一笔定金,希望常然能再给他做一副。 “太师,夫君为作这幅画,半月来几乎废寝忘食。现在暂时告一段落,我希望他能趁此休息一段时日。”希香甜推脱着。 她说的不假,这些天,常然为了赶这幅画着实没怎么好好休息,脸都瘦了一圈。 “哈哈,好。是我太心急了,看到好的画作就想收来。”陈太师哈哈大笑,眼角的皱纹折在一起,胡子半白,很慈祥。 “那个,太师大人,我有个不情之请。”希香甜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 在陈太师眼里,希香甜是个乡下丫头,不是他对乡下的孩子有什么偏见。而是据他的印象,大多数孩子都是怯怯懦懦的,很少有人敢像她这样在陌生人面前,而且还是在太师面前,丝毫不拘谨。 陈太师对这样的孩子有自然的好感,年轻人,就该这样落落大方嘛。 “你说,我力所能及的,答应你便是。”陈太师笑道。 “我希望太师可以先预支点银子给我们。”希香甜抿唇:“不瞒太师,我和夫君在乡下的住处,对他作画不太方便,我想能给他找一处宽敞的地方。” “哦?原来是心疼夫君了,我当是什么大事。”陈太师大笑:“这简单,我太师府平时也就我和我老婆子住,儿女都奔波在外,你们若不嫌弃,我差人收拾出一处别院给你们住。” “民妇谢过太师好意,并非我们不愿意在此,而是乡下山清水秀,对夫君作画更有帮助。更何况,乡下还有邻里亲人,平日可以聊以解闷。” 如果住进太师府,毕竟是寄人篱下,总是有很多不方便的。而且以常然的性格,希香甜不敢保证他在这不能惹祸。 现在他们就是普通的平头百姓,如果不小心冲撞了哪位达官贵人,凭借他们自的能力恐怕难以解决。 陈太师见他们无意留下,也不强求,便差小厮拿了银子给希香甜。在陈太师那里算不得什么,但对于希香甜他们这种普通百姓来说,足够在乡下支撑很长一段时间了。买下一套房子虽不至于但是租一间敞亮的大房子肯定绰绰有余了。 回去的路上,常然一直记着刚来时候念叨的事呢。 “去吃东西。”常然眼巴巴看着她。 “想吃什么?”她其实不用问他也知道他喜欢什么,香梨,烧饼,拉面加醋…… “小米,烧饼,土豆……”他念叨着。 嗯,这些里有一半是希香甜喜欢吃的。她忍不住又看了他两眼,他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是真的没记忆还是假的没记忆。 常然看到她的眼神,不好意地笑了,希香甜有种唐突了美人的错觉。 不过,想到常然在晚上的如狼似虎……虽然,如狼似虎没什么不好的,至少证明他们的X生活还是很和谐的。 呃,为什么会想到这个。 希香甜老脸一红。 两人在面馆里一边吃面一边等刘氏和刘壮两口子。 “我都说不要了,你偏要买。”刘氏进来了,脸色看起来不是很好。 “我看你喜欢。”刘壮跟在身后,脸色很焦急:“你不是喜欢的吗,买了又怎么样,又不是偷抢来的,谁说你。”刘壮小声反驳,但明显有几分怕刘氏。 刘氏在坐在旁边不说话。 希香甜问了才知道,原来是刘壮见刘氏很喜欢一套嫁衣,就趁刘氏不注意给买了下来。本想给她一个惊喜,没想到刘氏见后不仅没有惊喜,反而责备刘壮乱花钱。 “且不说就是正经举办了婚事的,嫁衣一辈子也就穿这么一次,穿过了就放衣柜了。你现在买了一套,不是白浪费钱吗。”刘氏也没有很气愤,就是单纯心疼钱。 “刘嫂,你只说你喜欢这嫁衣吗?”希香甜笑笑。 “嗯。”哪个女人没一个嫁衣梦呢,穿着自己喜欢的喜服,嫁给自己心爱的人。 “喜欢就好了,刘嫂,女人这一辈子只有这一次。刘大哥这是心疼你,你反而要生她气,岂不是是戏文里,狗咬吕洞宾之人了。”希香甜笑道。 刘氏被她这么一说,面上有些不好意思:“以后日子还长着,用钱的地方多着呐。”她虽然这么说,可是已经没有刚进来时的不悦了,反而还有些气短。 刘壮见状,心里放松不少:“茉莉说的在理嘛,钱不也是人赚的,用光了我可以再赚。我有的是力气。”刘壮憨憨笑着:“我就知道你肯定会喜欢,只是忘了你这么节俭的性子。” 刘壮说了几句,也没再说了。 那边,刘氏将大红的嫁衣拿给希香甜看。不一会,刘氏已经面露喜色了,确实对这嫁衣喜欢的不得了。 希香甜也在旁边看的津津有味。 突然有点怀念上个世界时候的婚礼。这个世界里,她和常然已经在一起这么久了,这家伙也没提成亲这件事。 当然是形势所迫,她也能理解。现在他们俩手里的钱只能勉强把他们养活,成亲这种额外开销就吃不起了。等一等再说吧,反正两人在一起了,成不成亲也不重要的。 常然看着希香甜,好像懂了什么,他眼睛闪烁看着被她们拿在手上的那件火红的衣服,脑海里生了一个,香甜穿起来肯定也很美的念头。 她似乎很喜欢。 可他知道得到那件衣服是需要花钱的。 常然正在晃神,希香甜已经拉着他往门外走了。 “发什么呆呢!”希香甜笑他。 “没什么。”常然这次竟然没有直接跟她说他的想。 希香甜挑眉看了他一眼,也没多说。 秦玥:“啧,傻儿子也有心事了。看来他对你也不是那么无话不说嘛。”秦玥抓住一切机会在希香甜面前酸。 不酸白不酸,不然就只能等着被塞狗粮。 希香甜:“……”等个八百年才嘚瑟的这一回,也是挺可怜的。 * 一回到家,常然就跑到里屋去了,不知道在鼓捣什么。 过了一会再出来,手里多了个手帕,手帕里似乎包着什么。 “你拿的什么?”希香甜好奇问。 “换钱。”他亮晶晶眼睛看着她。 希香甜从他手里把东西拿过来,一打开,一枚古朴的玉镯正躺在他手里。 这个玉镯她再熟悉不过,她曾经戴着它度过一生。那上面的纹路、痕迹她都已经记在心里。她翻着,在玉镯上确实找到一处痕迹,那是她以前用利刃划过的。还有花纹,和她记忆中的样子没有任何出入。 “这个镯子怎么在你这。”她以为从上个世界离开后,她就再没有机会见到它了。 “娘留给我。”常然看着她的难得严肃,心理惴惴。 这就是上个世界的镯子,看来每个世界的相通之处不仅在人,物件也有相通的。 希香甜拿过镯子戴在手上,熟悉多年的东西又回到她的手腕上。 常然本想拿去把镯子卖了,但是希香甜喜欢,便给她罢,他还会有别的办法的。 两人吃过晚饭,天色已经渐黑了。通常这个时候,希香甜会缠着常然陪她玩一会游戏,下棋或者唱歌或者跳舞等,美其名曰为了饭后消食,实际是希香甜私心想玩。 常然也乐意陪着她嘻嘻哈哈,虽然很多时候,他连希香甜口里的规则都理解清楚。 这次,两人又是一阵闹腾,门外却迎来了不速之客。 那是常然的二表叔,常然失去双亲后,这位二表叔基本就没和常家来往。今晚却亲自登门。 “然子,多日不见,似乎有些渐瘦啊。”二表叔笑眯眯的。 他又说了一番客套话,终于将话题引上了他今天来的目的上。 “然子,当年你父母暴毙,有很多事没和你交待清楚。你脑子不太清白,二表叔也顾念着你年纪轻轻,便也没有将这件事告知你。”二表叔很难为道。 “其实啊,你住的这间房子本是我们常家的老宅。这老宅,当年老头子去世时,说将这里分与我。” 希香甜一听,也大致猜出他想做什么了,原来是想讨这间屋子吗? 常然住的这房子,年久失修,如果不是常然一直住在这,这里恐怕早就成破败荒乱的垃圾场了。就算是祖宅又如何,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离村里又远,面积也小,家里有点家底的都不愿在这居住。 以前住了那么多年都没讨,今日却来讨了。 “你看,你堂哥也快成亲了,我和你表婶子也该物色养老的地方了。我这才记起,我这里不有片地方的。” 二表叔说了一堆,其实常然也没全听完。但是他知道二表叔的意思是,让他从这家里搬出去。 “我们,没地方。”常然板着脸。 “我知道,我知道,可表叔不也走投无路了吗。我听说你在给城里人作画,赚了不少钱吧,建一间,不成问题吧。 看来这位表叔是有备而来。 “表叔,那我们知道了。你给我们几天时间,我们物色好房子就搬走。表叔不至于这几天就急着搬进来和表婶养老吧。” 二表叔注意到希香甜的表情,那个女娃子脸上也没什么表情。可他却感觉到一种令他无地自容的讥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