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然二表叔最终给希香甜和常然定了一个时间,半月内要从那个房子里搬出去。 此时季节已近深冬,天气越发冷了。 希香甜四处张罗租房子,最后在邻村找了一家气大财粗的大财主。大财主并不吃罗家那一套,而且罗家对希香甜也没有赶尽杀绝的意思。 于是他们两人就在邻村住了下来。 希香甜住在哪里都行,毕竟她对原先的村子没有深种的乡情。常然似乎也没有,这让她的担心放下不少。 近来不知道是天气的关系还是刚搬家不适应,希香甜觉得身体不太舒服。 这日,希香甜算算日子,她的经期已经延迟两月了。最近偶感胃口不大好,她才警觉自己可能怀孕了。 或许她自己找大夫亲自确认之后再和常然说比较好。 “然哥,我吃过饭去看下大夫。” “我陪你。”常然很担忧。 “没事,我就是心口有点闷,我自己去就行。你今天不是要上山吗,我就不陪你去了。”希香甜笑着:“打只野鸡来吧,想吃肉了。” 常然虽然有些不放心,但也没坚持。 希香甜回了本村看大夫,看了之后又去刘氏家坐了一会。 刘氏和刘壮准备七日后成亲,那天是个成亲的好日子。她邀请希香甜和常然去他家做客。 “刘嫂,我到时候一定来。”希香甜满口答应。 “今日你回来,不仅仅是看我这么简单吧,方便告诉嫂子吗?”刘氏见希香甜脸色不太好,关心道。 “也不是什么大事。我看了大夫,大夫说我有了身孕。”希香甜道:“不过,大夫说我体寒,很有肯能小产。” 早上那个大夫的话言犹在耳:“小娘子,你的夫君为何未同你一起啊?你虽有喜脉,但脉象微弱,恐有早产之症。你体内偏寒,此时实在不是受孕的合适时候。” 上个世界,希香甜的身体很好,而且有萧越贴身照顾,只经历过几次头疼脑热的感冒。而这个世界,原主的身体就不太好,小时候身体就有些隐患。 她和常然一起住的这几个月,天气暖和的时候还过的去,但是现在天越发冷了,家里过冬的物件却没来得及添置。 现在已近深冬,他们两人盖的被子还是秋天时的薄被褥。 “你身体打小就不好。”刘氏也很担心:“不然你回去同然子商量商量,暂时不要这个孩子。” “我……想一想吧。” 刘氏见状,也未再多说。希香甜在这吃了中饭,便走了。 在路上,她还在为孩子的事烦恼,不知道该不该留下它。如果留下了,以后也有流产的危险,到时候可能连她自己都有危险。但如果不留,她却下不去狠心。 毕竟是一条命,还是她身上的骨肉。 可这件事没有烦恼她多久,其他人就已经给她做了选择。 后来希香甜甚至想,这一时的烦恼是不是她久思引起的幻觉。 她刚走到巷子口,还在想等下怎么和常然解释自己出门的原因。神思间,眼前晃过黑影。 紧接着她就听到骂骂咧咧的声音,尖着嗓子,恶狠狠的:“茉莉!你这个狐媚子,你还敢回来!你这个贱人!我要杀了你!” 希香甜回过神来,就看到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罗玉莲。 罗玉莲曾经白皙的脸上脏兮兮的,眼角溢出眼屎之类的浑浊液体,嘴唇干裂开,无神的双目瞪的像铜铃大。 见状,希香甜忍不住干呕。她下意识捂着肚子。 “都是你!都是你!你害了我害了新哥!他不要我了!他就要娶别人了!” “爹娘也不要我了!都是你!” “你是个扫把星!你克死了你爹娘,祸害了我和新哥,你该死!” 罗玉莲疯了一样往希香甜身上扑,双手张牙舞爪。 希香甜被逼到巷子角落,她已经躲不开了,只能蹲下来,双手交叠保护自己的肚子。 她犹豫要不要孩子是一回事,被别人打掉就是另一回事了…… 她的孩子…… 罗玉莲鼓点的巴掌和拳头落在希香甜身上,她护着肚子的双臂也不敢大幅度反抗。头发似乎被人狠狠拉着,眼前一片漆黑。 秦玥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可她已经没有意识回应了。 “香甜!香甜!你起来跑啊,孩子以后还会有,你再不跑就没命了!”秦玥一遍遍喊她。 “我站都站不起来了……”希香甜很想堵回去,但是她浑身没有一丝力气。 她视线模糊地看着前方,期望有传说中的天降的大侠能解救她这个命途多舛的女主,可是从没让她失望的世界线再一次提醒她,大侠不存在的,炮灰才是她的归属。 终于,希香甜再也受不住浑身上下、里里外外的疼痛,她晕过去了。 * 再醒过来时,右手正被一双手攥着,是她熟悉的体温。周围的环境也是熟悉了,她一下子安心了不少。 昏迷前的慌乱在她心里仍有余悸。 她转头看身旁的常然,就看到他兔子一样的眼睛。 他狠狠地看她,像要把她看进心里一个人藏起来。 希香甜偏过头,她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常然将希香甜从床上半抱起来,端着粥给她喝。 他也一句话不说,可是她知道他在想什么。 常然就像个小孩子,心事都写在脸上。可是此时此景,希香甜却没有办法向常然解释。 一时沉默无言。 直到刘氏从村里来了,她杀了她家养了很久的鸡给希香甜炖了鸡汤。 “茉莉,你可算醒了。”刘氏眼圈红红的。 希香甜嗓子还很难受,只是看着刘氏。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都怪我,我不该让你一个人回去。”刘氏想到那天的事,想起来就开始抹眼泪。 希香甜扯着沙哑的嗓子和她说话:“刘嫂……不怪你……”说了几个字就开始剧烈咳嗽。 “好好,你别说话了,你这还生着病呢,再说话我心里过意不去。” 这一天,刘氏陪着希香甜说话,其实主要是刘氏说。 希香甜从她口中得知她昏倒后后面的事。 有村人路过小巷子时,发现了晕倒的希香甜。带她去了本村的大夫家,常然闻讯赶来。 很快,傻子家没过门的小媳妇小产的事就在村里传遍了。有人跟常然说他看到罗玉莲和希香甜争执的画面。 希香甜这一睡就睡了两天,期间常然去罗家把罗乡绅打了,不知怎么和王新产生冲突,又把王新打了,中间推搡的时候,胳膊肘把罗玉莲伤着了。 罗乡绅扬言不让常然好过,现在除了刘氏,几乎没什么人敢和他家来往。 怕遭报复,怕在村里被穿小鞋,人情冷暖,她也懂。 又在家养了一天,希香甜嗓子也好的差不多了,她才和常然能正常交流。 “喝水。” 他给她拿水。 “如厕。” 他给她拿预备好的尿壶。 “洗手。” 他给她端来温度正合适的水。 现在,他又给她递过来用热水泡过的干枣。屋子里的火烧的很旺,到处暖烘烘的,窗外萧瑟的景致,看起来像幅画。 “深冬还没来,就这么冷了啊。”希香甜喃喃感慨。 “准备了很多柴火,不会冷。”常然安慰她。 可他们到底是没在这里度过冬天,在希香甜养好身体的半月之后,房主儿子上门提出收回房子。他们拿着退回来的钱,最终决定去县城先谋个生路。 而希香甜小产的事再也没人主动提起,时间久了,希香甜自己也觉得怀孕这件事或许只是她一时错觉。 只有偶尔让她睡不安稳的噩梦会提醒她,曾经确确实实有这么一个小生命在出现在她的生命里。 现在家里主要靠常然劳作维持生计。他一边给太师爷作他定制的巨幅画,一边接零散的画作维持生计。 而希香甜只需要每天洗洗刷刷,没事逛逛街就好了。又恢复了过去的米虫生活。 这天,希香甜正躺床上装摸作样地看书,实际上正在和秦玥聊天。 希香甜:“玥玥,我突然觉得自己一无是处。” 秦玥:“……”你不用觉得,你就是。 希香甜:“这个世界虽然客观条件相对苦了点,不过我也没受什么委屈嘛。” 秦玥:“……”她就想说,这么好的系统为什么没给她遇上。 “香甜!” 常然从外面回来了。 “回来了啊~” “今天的画卖了多少?”例行的关心,反正无论如何,常然的画都不会卖太低的。 以往都是希香甜和他一起去卖画,但今天她身体不太舒服,就让他一个人去了。 “卖了,很多。”常然笑着。 “给我看看。” “我买东西了。” “啊?全买了?买的什么。” “给你的。”常然献宝一样神秘兮兮拿出一个锦盒给希香甜。 希香甜看着锦盒外的图案,感觉画风不太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