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手帕掩面,呜呜咽咽哭了起来。
贾琮暗道裘良干得漂亮。
见贾琮不为所动,自己收了哭声。
“琮哥儿,姨妈是没法子了,不如你再帮姨妈去求求大老爷?”
“你要什么谢礼姨妈都答应!绝不还价!”
贾琮这才正色道:“当真什么都答应?”
薛姨妈斩钉截铁地道:“就算琮哥儿要姨妈这条命,姨妈都给你!”
贾琮淡淡一笑:“这话说的,我要姨妈的命做什么?”
“我要被王氏那毒妇卖给姨妈家的荣国府族产祭田!”
薛姨妈脸色骤变!
当年王氏写信让她拿银子在金陵买田买地。
又悄悄嘱咐她万万不能声张,自会派周瑞跟郑华去金陵帮她办理。
她只当那是王氏私产,一时府中周转不灵也是有的。
不得已变卖。
于是欣然掏出大笔银子买下那些田地庄子。
哪里知道那些田地居然是贾府族产祭田?
等她知道以后,已经悔之晚矣。
作为商人,薛姨妈当然知道如何趋吉避凶。
早就暗中命人悄悄转卖出去,非但拿回了自家的银子,她还大赚了一笔。
因为怕连累薛家,她甚至连田契地契都瞒着王氏过了户。
此时,手上哪里还拿得出来那些族产祭田?
一时间不免愣在当场。
贾琮见薛姨妈如此模样,心内疑虑大起。
沉声问道:“姨妈,可是还有什么问题?”
“难道不舍得拿出来那些族产祭田?”
“如此只怕薛大哥哥的苦头还要多吃些日子……”
薛姨妈只能含含糊糊地道:“不瞒哥儿,那些田地庄子姨妈早已转卖了出去……”
贾琮大惊失色!
“什么?转卖了出去?”
急切问道:“姨妈究竟卖给了谁?!”
薛姨妈轻声道:“江南甄家……”
除了江南甄家,也没有人敢明知故犯,买下贾府族产祭田。
盐商倒是能出得起那么一大笔银子,却又惹不起四大家族之首的贾府。
贾琮深深吸了口气,问道:“卖了多少银子?”
薛姨妈声音越来越低:“一百万两。”
贾琮怒极反笑:“姨妈不愧是在商言商,干的漂亮!”
他记得清清楚楚。
王氏那毒妇留下的票据上明明白白注明卖了五十万两。
眼前这薛王氏卖给甄家却成了一百万两!
果然不愧是王家血亲,一脉相承的胆大包天!
薛姨妈低了头,一声不言语。
贾琮心中瞬间浮出种种阴谋论。
江南甄家可不是薛姨妈这被王氏忽悠至死的无知妇孺。
必定知道那是贾府位于金陵族产祭田,居然还能花一百万两雪花纹银买去。
前儿甄太妃又将贾元春拿捏在大明宫。
甄家或者是大明宫里那位老疯子,难道真的要在江南搞什么大动作?
贾琮心中念头急转。
大楚律例依照前朝。
族姓子孙有违禁投献及典卖祖坟山地祭田者,问发边卫,永远充军。
又或者甄家是想将这个罪名拿在手中,来日好向贾赦这个荣国家主发难?
想到薛姨妈不过是被人哄骗不知自的贪心蠢货。
贾琮微微缓和了神色。
“姨妈,你先去听雪堂略坐一回。”
“兹事体大,我得去过去问问我爹。”
薛姨妈愁眉苦脸地叹着气走了。
拿不出贾府族产祭田。
无论贾琮也好,贾赦也好,自然不会帮她将薛蟠从五城兵马司里放出来。
书房小院。
贾赦听说荣国府族产祭田已经被薛姨妈转卖给甄家一事。
心内勃然大怒!
半日才道:
“甄家处处兴风作浪,背后必定有大明宫那位老疯子的影子。”
“只怕江南真得要乱了……”
甄家背后杵着一头盛宠妖妃,不比薛家只用个薛蟠就能轻易拿捏。
他必须好生想想。
来日如何跟身为钦差金陵体仁院总裁的甄应嘉,去打打擂台。
贾琮直撇着嘴:“那老疯子都黄土埋半截的人了,还这么多事做什么?”
“我看九叔那皇帝就干得不错,何必还恋栈权柄。”
“难道当年父子相残的戏码还没演够?”
“要在十六年后再来一次?”
贾赦沉沉叹了口气。
“做天子圣人的都不是什么正常人,除非那口气真上不来。”
“否则哪里容易这么舍弃曾经执掌的江山社稷?”
贾琮刚想说九叔倒不像是那样,又连忙咽下话头。
如今天玺帝徒煜需要贾赦冲锋陷阵,出谋划策,所以日日说亲道热。
将来永泰帝徒樘一旦山陵崩后。
会不会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可谁都说不好。
前朝洪武旧事还相距不远。
贾琮才不会去赌帝王心术。
所以,愈加坚定了他要掌控自家命运的决心!
……………………
与此同时,神京北门。
二品武将仪仗一字排开,将城门堵得水泄不通。
鸣鞭示警足足十三响,方才驱散来往行人。
前方小校高举回避,肃静牌子。
官衔牌上写着“官居二品”,“九省统制”几个大字。
紧随其后的事三十六名铁甲战士。
手持金瓜,尾枪,腰佩长刀,簇拥着一驾双马大车,缓缓至北门而入。
九省统制王子腾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