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在学堂里早读的学子,早已被贾琮戚有禄连番出手惊到瞠目结舌。
他们都是从应天府下属各县前来瀚辰书院进修的。
平时若有争执,不过口中说几句之乎者也,引经据典辩论上几句,也就作罢。
几时看过一言不合就给人挂树上打秋千的凶人?
其中一名青衫学子轻声道:“兄台,你闯大祸了。”
“那人姓甄,名甄昌。乃是钦差金陵体仁院总裁甄应嘉之侄。”
“算是如今甄家的文华种子。”
“更是罗教习的得意门生。”
“等会罗教习开讲,他岂肯善罢甘休?”
贾琮跟戚有禄徒垚交换了个眼色,都是微微一笑。
他正没头绪从何处下手弄死有妖妃撑腰的甄家。
这就打瞌睡送来个大大的枕头。
贾琮那青衫学子拱手笑道:“兄台贵姓?”
青衫学子悄声笑道:“免贵,姓宁,宁乔恩,尚无表字。”
“四位兄台贵姓?”
贾琮逐一介绍后。
朝宁乔恩微笑问道:“宁兄,那個甄昌既然是外院岁末头名,可有真才实学?”
宁乔恩撇撇嘴:“无须问,贾兄日后便知。”
贾琮心领神会,各自看书不提。
昨日跟他们一起来瀚辰书院插班就读的还有三人。
不多时。
便又有一名讲书将七人带去隔壁课室。
贾琮出去时,朝门外无射暗暗打了个眼色。
无射在那松树树干上轻轻几点。
才将苦不堪言的甄昌放下来。
甄昌就算是个白痴,此时也知道刚刚那几人不能再正面放对。
闷闷哼了一声,回自己座位早读。
至于读进去了还是没读进去,只有天知道。
隔壁课室。
讲书从身量最高的徒埩开始逐个考教。
先问四书,徒埩自然一概不知。
再问对韵,依旧目瞪口呆。
直到讲书一路问到《三字经》。
徒埩终于结结巴巴答上两句。
这名讲书做梦都没有想到。
有人连三字经都背不下来,居然敢上瀚辰书院读书。
直气得胸膛起伏,满脸胡子眉毛乱窜。
深深吸了口气,正要命书院仆役将徒埩叉出去。
门外急匆匆跑进一名小厮,在他耳边悄悄说了几句话。
讲书用力闭闭眼睛,才忍住满腔怒火。
“涂埩,你去丁级二班,记得好生学习。”
外院又分甲乙丙丁四级,顾名思义,丁级是程度最差的一级。
戚有禄连忙拱手笑道:“老师,学生程度跟涂埩差不多,可否也去丁级二班?”
那讲书只想涂埩那头棒槌早早离开他眼前,省得气出心脏病。
急速挥手:“去吧,去吧!”
接着问道:“你们呢?可还有自愿去丁级的?”
其余五人齐刷刷摇头。
讲书这才重新考过。
不出意料,贾琮与徒垚顺利进了甲级一班。
那三人却是乙级二班。
不但贾琮徒垚舒了口气,连定级讲书都松了口气。
生怕这五个也是连《三字经》都背不上来的棒槌。
那他这定级讲书也没脸再在瀚辰书院待下去了。
贾琮徒垚命无射小顺子拿了文具书包等物,去甲级一班。
徒垚拉着贾琮笑道:“等回扬州,一定要好好给林姐姐挑件礼物!”
若不是在船上那段日子,林黛玉天天抓着他们念书。
还真未必能都进甲级。
贾琮笑道:“将扬州库房开了,有多少不够你挑的?”
那里面装得可都是宁寿宫坤德宫送来的各色奇珍异宝。
说话间已经到了甲级一班。
果不其然,甄昌,宁乔恩都在这班。
人数却不多,不过十来位而已。
宁乔恩绽放出一道真诚笑意,那甄昌却是脸色瞬间铁青。
刚想开口嘲讽两句,便看见贾琮那似笑非笑的眼神。
下意识捂住还有些疼的嘴巴,一言不发。
“贾兄,涂兄这边坐。”
宁乔恩招手笑道,指指身边两个空座位。
悄声提醒道:“等会上课的便是罗教习,两位兄台留神些。”
贾琮微微一笑,并不在意。
论坑人他可是祖宗。
更何况他背后还杵着个山长徐碧江。
谁坑谁还未可知。
片刻后,罗教习拿着书本走进课室。
随意问了新来的贾琮徒垚几句话。
开始讲书。
甲级班里的学生程度都不错,如今不过算是温书复习。
并没有教授什么特别的东西
课间时间,那甄昌果然去罗教习耳边说了几句话。
罗教习脸色陡然一沉。
望向贾琮徒垚两人的目光里,隐约带了三分不善。
贾琮六感敏锐,对善念恶念分辨得愈加清楚。
心中暗自冷笑。
这厮实在要作死的话,他才不介意亲手送他一程!
午膳过后。
罗教习拿出一叠试卷。
“这是模拟县试第一场考题,从现在做到下堂。”
“不得交头接耳,不得污染试卷。”
“四书义答不出来,便抄四书十遍!”
“五经义答不上,抄本经百遍!”
贾琮拿过试卷一看,当即在心中怒骂不绝!
说是一道四书义,一道五经义。
那道四书义却出得刁钻无比,是道截搭题。
绝非县试第一场难度!
五经义是五道,只要选一道做即可。
他的本经是诗经。
这道题倒是没出什么幺蛾子,尚算中规中矩。
贾琮先看看甄昌,这厮嘴角带笑,笑得欢畅无比。
再看看宁乔恩,面色平静。
徒垚却跟他一样,咬着笔杆,半天下不去手。
贾琮要还不知道是两套试卷,那才是见了活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