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碧江仰头哈哈大笑:“琮儿,王爷,你们当这天下文章是什么?”
“就只是科举出仕的敲门砖?”
“替圣人代言的废话?”
贾琮撇撇嘴:“难道不是?”
他还真不喜欢写八股文这玩意。
最初是为了坑大脸宝,后来又是因为林黛玉。
当真说他对八股文有什么真实兴趣,那就是一句屁话!
徐碧江转头看着窗外满目斜阳。
半晌,才幽幽地道。
“这世间当真有一种大儒,非但能从文章里看出性格际遇,还能看出富贵寿考……”
贾琮瞪圆一双桃花眼:“这是大儒还是天桥底下算命的?”
徐碧江本来满腹心事,被贾琮逗得噗嗤一声乐了。
“再胡说八道,舅父就请戒尺了!”
“这人是你外祖父!”
贾琮将脖子一缩,不敢再胡乱开玩笑。
心中对那个从未谋面的外祖父好奇之极。
不过当年徐碧溪姐弟去荣国府投奔徐老夫人的时候,他便已经撒手人寰。
无从得见。
徐碧江又对徒垚笑道:“尤其是王爷,赶紧将你林姐姐教的写法忘掉。”
“以后每天下堂跟琮儿过来,舅父亲自教导你们。”
徒垚身份贵重,将来很可能就是当朝天子圣人。
弄一手满是脂粉气的文章出来算怎么回事?
贾琮笑嘻嘻地道:“那要不我们白天也来上学念书好了?”
看得徐碧江头疼不已:“臭小子!”
“这皮天皮地的模样,就跟你那混账爹一个模子倒出来的!”
顿了顿。
他才接着提醒道:“瀚辰书院甲级班里的学生可没那么简单。”
“难道同窗之情不要,背后人脉也不要?”
人生三大铁之一的交情,贾琮怎么可能放过?
斩钉截铁地道:“要!必须要!”
徐碧江笑道:“这不就是了?”
“对了,忠顺亲王世子不是读书的材料。”
“开蒙后念完小学即可,不必继续勉强。”
徒垚笑嘻嘻地道:“七伯就是让他跟我们来金陵玩的。”
“原本也没打算让他读個什么名堂出来。”
徐碧江笑道:“今天晚了,等明天舅父跟严教习提醒一声。”
“免得那么大个子,天天挨揍打手板,怪可怜的。”
贾琮在心里拿自家这便宜舅父,与贾敬林如海反复比较。
林如海多三分书生意气,有时候会稍觉迂腐。
贾敬却多了几分勋贵豪门出身的贵气,又有几分清观修养后的随性。
嬉笑怒骂,自成一派。
眼前的徐碧江却是随和圆融之极。
求教学问他是顶流,问他世事也是门清。
这样的人才是真正儒者,绝非贾政那个假正经可以比拟。
徐碧江指点完贾琮徒垚后,便让他们带试卷回荒字九号校舍。
明早记得将试卷交回江教习处存档。
才回荒字九号校舍,便看见徒埩左手上缠着绷带。
在跳跃烛光底下,颠三倒四念《三字经》。
戚有禄在一旁看着他满脸无奈。
“这是被教习打了手板?”
贾琮连忙问道。
戚有禄点点头:“严教习还真是没姓错这个姓,严厉的很。”
贾琮笑道:“放心,明天山长会跟严教习说,不会再打埩大哥了。”
瀚辰书院里的日子容易过,转眼已是旬日休沐。
郑多福早就来书院替换无射回金陵荣国府。
这日下学,贾琮等人便去跟徐碧江告辞。
徐碧江笑道:“琮儿回去,记得带绿竹小丫头来给舅父看看。”
贾琮应了,连夜回荣国府。
他这一走便是十日。
也不知道冯妈妈贾安贾乐能不能管束住金彩两口子。
小翠儿会不会受委屈。
才进东院。
便见冯妈妈拿根鸡毛掸子追着小翠儿满院飞。
小红清雨繁霜都笑嘻嘻地看着。
并不拦着,也不劝开。
贾琮连忙取下冯妈妈手里的鸡毛掸子。
徒垚笑嘻嘻地问道:“小翠儿,你又淘出什么花了?”
冯妈妈又是好笑又是恼怒!
指着小翠儿笑骂:“这小蹄子还真是淘出花了!”
“先是去湖边钓鱼,那也就算了。”
“昨儿眼错不见,自己要了铁丝做个笼子,放在湖里捞鱼!”
“那湖岸泥路湿滑,刚跑去取笼子,一跤跌进湖边,一身水,一身泥!”
“要不是被清雨看见带了上来,万一出事了可怎么好?!”
贾琮大惊失色。
这就难怪小红跟清雨繁霜都不拦着冯妈妈揍人。
还真是该揍!
贾琮抓来小翠儿问道:“湖水深不深?可呛水了没有?”
小翠儿笑嘻嘻地道:“哪有冯妈妈说得那么吓人,湖边水浅,才到这里。”
她在腿上比了比。
见她衣服是干的,头发也干了,并不是落汤鸡样子。
贾琮知道已经收拾过,笑道:“以后不许去湖里放笼子,钓鱼也只准在亭子里!”
“再听见冯妈妈告状,那就让清雨繁霜将你吊树上再揍!”
小翠儿笑道:“三爷,知道了。”
“贾安贾乐,那湖边泥路是怎么回事?”
他记得明明是条石子路。
贾乐笑道:“昨儿下了场雨,泥巴泛上来,路有些滑。”
贾琮随口吩咐道:“去买两车石子,将路重新铺好,免得真有人滑下去出事。”
贾乐道:“是。”
这时候。
徒埩才笑呵呵地跟小翠儿道:“捞鱼好玩,等我下次带你一起去捞。”
小翠儿大喜:“埩大爷,你说真的?”
贾琮徒垚两兄弟登时看得头大如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