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氏身体略好,谢过去探视她的贾琮戚有禄救命之恩。
对贾政那假正经再无半分留恋。
被扔在院中积雪上的那一夜。
不但寒彻了她的身子骨,更寒透了她的心。
只是,她对还藏在贾宅的私房银子念念不忘。
贾琮问道:“姨娘将银子藏在什么地方?我让小福子带回来。”
赵氏笑道:“琮儿,以后也别叫姨娘了,就叫我赵姨。”
说着告诉贾琮她藏银子细软的地方。
果然不到半夜。
郑多福就去了贾宅一趟,将银子细软取了回来。
让赵氏自己收好。
此是后话,暂且不提。
……………………
次日已经是正月初七,人日。
依旧风雪肆虐。
贾琮深深叹了口气:“爹啊,还能不能再去改个日子的?”
这个天气只适合窝在家中烤肉吃锅子。
绝对不适合出门。
贾赦笑呵呵地道:“琮儿如果想尝尝来自太师大人的戒尺滋味,就去改日子!”
当年在上书房里。
他跟忠顺这两个最调皮捣蛋的学生。
可是尝够了杨季的戒尺。
贾琮这就没法子了。
只能跟戚有禄登上贾赦车驾。
首辅杨季的太师府当然也在西城,还好不算太远。
只是路面凝冰冻雪,甚是难行。
贾赦忽然在贾琮脑门上轻轻一敲。
笑道:“听说昨儿晚间老太太差点又被你气昏过去了。”
贾琮噗嗤一笑。
“该!”
“该派人去救赵姨一命的事,她装聋作哑不管。”
“等我们救了人回来,才指手画脚!”
“赵姨要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环儿不翻天才怪!”
“还真当环儿是原先的软柿子好拿捏?”
贾赦静静地道:“老太太还真没当环儿母子是软柿子。”
“她不过是眼底压根没有这两个人。”
“你爹我赌一文钱,将来老太太一定会后悔。”
贾琮笑了笑,这个赌他才不跟贾赦打。
戚有禄忽然问道:“岳父大人。”
“当朝三公有太师,那么可有太傅跟太保?”
贾赦想了想才道。
“太保好像一直没有听说过,至于当朝太傅么……”
“很多年很多年前就过世了。”
“太傅跟琮儿舅父那个三师之一的太子太傅不是一回事。”
戚有禄笑道:“这个我知道,就是有点好奇。”
他其实想问得是太保。
传说中的武力值第一人,才配做当朝太保。
说话间,已经到了太师府。
太师府的面积自然不会太小,比次辅邵能留下的那座还要大。
只是门口并没有停着马车。
跟贾琮开始想象的车马簇簇的场景完全不同。
跟昨日宁国府中文官汇聚的样子,更是两回事。
贾琮连忙问道:“爹,怎么这么冷清?”
“难道没有人来给首辅太师拜年?”
贾赦又敲了敲他,才笑道:“你当老师谁都会见?”
“还请进府中喝酒?”
贾琮吐吐舌头。
想想也是。
首辅加三公,已是文官绝顶。
再没有人值得杨季去敷衍。
自然是想见谁就见谁,不想见就不见。
也没有人会摔坏了头,敢跑这太师府上来撞木钟。
三人下了车驾。
贾安连忙将帖子送进去。
片刻后。
一名中年文士笑呵呵地迎了出来。
“恩侯,你今天若是再不来,父亲可真会拿戒尺揍人。”
贾赦笑道:“琮儿,有禄,快给大师伯拜年。”
贾琮与戚有禄齐齐躬身一礼。
“大师伯新春大吉,万事如意!”
中年文士笑得乐不可支。
“恩侯,你这打蛇随棍上的功力,可是半点不减当年!”
贾赦哈哈大笑。
“浩然兄,别的技能能忘,这个绝对不能忘!”
杨浩然亲自将贾赦一行人引进府去。
贾琮觉得这座府邸极大,但好像住在里面的人并不多。
略微少了些人气。
杨季正在暖阁里围炉而坐。
见贾赦父子翁婿三人进来,笑呵呵地道。
“恩侯,你这臭小子就是长不大!”
“没听过谁家拜年还改期的!”
“老夫若不是看在琮儿面上,今儿就不让你进门!”
贾赦连忙带着贾琮戚有禄给杨季拜年。
这才起身陪笑道:“昨日在忠顺那混球府上,被他跟大哥联手灌醉了。”
“怕失礼,实在出不得门。”
杨季道:“是了,琮儿去跟我那小孙子说说话。”
贾赦问道:“去年跟琮儿同科的顺天府解元杨一鸣?”
杨季手拈长须,乐呵呵地道:“就是他!跟你家琮儿一北一南,都是解元!”
此时的杨季完全就是个在客人面前显摆自己孙儿的慈祥祖父。
哪里还有在朝堂上的威严沉稳,不苟言笑。
贾琮心中暗道,见见北解元倒不打紧。
只要别又让他吟诗作对写文章写破题就好。
杨浩然笑道:“父亲,我带琮儿他们过去。”
杨季挥挥手。
杨浩然便带着贾琮与戚有禄去旁边的花厅。
只见院中雪地里蹲着一个人。
正在树下写写划划。
杨浩然唤道:“一鸣,别算了,客人来了。”
“你也不冷么,蹲在这雪地里。”
杨一鸣头也不抬。
“父亲,我不冷,等算完了再见客。”
贾琮凑过去一看。
地上写着一首诗,旁边满满当当都划着乱七八糟的数字。
显然这杨一鸣已经蹲在雪地里,算了好一阵。
“远望巍巍塔七层。”
“红光点点倍加增。”
“共灯三百八十一。”
“请问顶层几盏灯?”
贾琮念完这首诗,微微笑了笑。
脱口而出:“三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