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霍然转身,死死盯着贾政!
就像是从来不认得这个儿子。
“政儿,你是不是又发癔症了?!”
“满口里胡说些什么?”
贾政眼睛里只有疯疯癫癫,恍恍惚惚的贾宝玉。
对贾母的话充耳不闻。
甩开贾母的手,快步上前!
朝贾宝玉那张满月大脸上狠狠抽了一巴掌!
“孽障!”
“你这寡廉鲜耻的畜生!”
“不要以为装疯卖傻,今日就能逃脱!”
他这巴掌抽得极快!
贾母压根来不及阻止,贾政已经动了手。
“住手!”
“政儿!教儿子不是你这么个教法!”
“若是挨打有用,玉儿早就改了!”
见贾宝玉挨了这一巴掌,依旧神情恍惚。
并没多清醒半分。
贾政却双目血红,直直盯着贾宝玉的脸。
似乎在想要继续往哪里下手。
贾母喝道:“都是些死人哪!”
“还不将你们老爷跟玉儿分开?!”
一群小厮长随纷纷冲上前!
想要拉走贾政。
贾政状若疯魔,一脚踢开来拉他的小厮。
俯身从靴筒里掏出一柄裁纸刀!
他是文官出身,随身没有佩刀佩剑。
用来裁剪宣纸的小银刀,总还是有的。
说时迟,那时快!
贾政用手臂锁住贾宝玉的脖子,小银刀死死顶在贾宝玉咽喉上。
红着眼睛怒道:“所有人让开!”
贾宝玉细皮嫩肉哪里挨过刀子?
瞬间,一道血线从脖子上缓缓流出。
贾母被唬得魂飞魄散!
尖声叫道:“政儿!有话好好说!”
“先放开宝玉!”
李纨探春姑嫂脸色煞白,战战兢兢,半句话都说不出口。
她们哪里见过这样的场景?
元春稍微好些,眼底满是忧色。
这是父子聚麀之外,还要再闹出一场亲父杀子的丑闻?
这府里只怕是住不得了……
谁会要这样门第里出来的女人?
直到此时,她最先担忧的依然是自家亲事前途。
凉薄如斯。
贾宝玉丝毫不觉得疼痛。
依旧目光涣散,喃喃自语。
“金钏儿姐姐……”
“等我……”
贾政就在他身边,岂能听不见贾宝玉说的话?
愈加怒不可遏!
金钏是他的小妾,不是这畜生的姐姐!
扣着恍恍惚惚的贾宝玉,一步一步,朝诰命夫人府大门走去……
“全部给老爷让开!”
“否则,不用请敬大哥开祠堂!”
“我亲手结果了这狗彘不若的畜生性命!”
饶是贾母平素心机深沉,此时也乱了手脚。
一個是她偏心了几十年的二儿子。
一个是她宝贝孙子心肝肉尖尖!
只能先缓缓退开。
让贾政跟贾宝玉出府。
彤云先在义孝亲王府门厅将热闹看了个够。
这时又趴在界墙上。
见风波仍未停止。
兴高采烈的窜回门厅。
心内暗道,自家三爷就是英明。
果然隔壁诰命夫人府幺蛾子不断。
喧闹非常。
贾政用小银刀死死抵着贾宝玉脖子。
缓步出了诰命夫人府二门,再出了大门。
贾母亲自带着小厮随从仆役,跟在他父子两人身后。
李纨探春都忧心忡忡坐在垂花门后等消息。
不道今日之事,将要如何了局……
元春则是脸色变幻。
坐在一旁,心念急转。
谁都不知道她心中究竟在想什么……
路过义孝亲王大门不远。
便是贾氏宗祠。
黑油栅栏内,五间大门尽皆紧闭。
毕竟平白无事,谁家会开祠堂正门?
贾政小银刀抵住贾宝玉脖子不放手。
血流渐多,贾宝玉右边衣襟染红大片。
触目惊心。
贾政仰头看着那副:“肝脑涂地,兆姓赖保育之恩。”
“功名贯天,百代仰蒸尝之盛。”的对联。
脸色惨淡。
幽幽一叹。
再往“敕造宁国府”走去。
身边围观行人渐渐多了起来。
都不知道今日这“诰命夫人府”上,究竟还要出几回闹剧。
东府门上侍卫见这情景不对,飞快通报尤氏秦氏。
贾敬此时还在宫中内阁,并未下衙。
贾珍与贾蓉在京营训练未归。
尤氏跟秦氏婆媳听见侍卫回报,说是贾政父子情况都有些不对劲。
贾母则是带着小厮长随尾随其后。
没法子,只能先请贾母并贾政贾宝玉进府。
再急命人去宫门外通知贾敬。
贾政不去见尤氏秦氏,更不去宁安堂等贾敬。
顺宁府西路院一路行至贾氏宗祠后角门。
焦大看着贾政手中小银刀。
胡须老脸上满是嘲讽。
今天诰命夫人府门口闹丧的笑话,满城皆知。
他就在东府怎么可能不知道?
贾政喝道:“焦大!开角门!”
“我要进去等你们老爷开祠堂!”
焦大老早看不惯西府二房做派,当即将角门打开。
贾政扣着贾宝玉脖子,直到五间正殿门前。
这时他才松开胳臂,收回小银刀,在贾宝玉膝弯处狠狠一踢!
“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