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连续加班,吐血ing。——2012感谢2012年自己的忍耐和努力。——2018 到殿内时,刘据正倚在卫子夫怀里睡着,邢雨诗在一旁照料。见卉紫进来,卫子夫一愣,邢雨诗则是暗自发笑。 卉紫弯身行礼,问安之后,为自己的不周到向卫子夫道歉。 卫子夫宽和地笑笑,食指竖在唇前,示意卉紫小声说话别吵着刚睡下的刘据。卉紫连忙点头。 “昨日德儿遣萍儿去江蓠殿报时,发觉陛下在,以为不便打扰,所以便没说。这事是怪不得云姐姐的。”邢雨诗一脸愧疚地说着。见卉紫直直地盯着自己并不表态,只得看向卫子夫。 卫子夫抿抿嘴,算是一应。 见卫子夫没有不赞同的态度,邢雨诗趁机又开了口:“若怪,就怪德儿知情不报,虽陛下宿于江蓠殿,可太子的事也是一等一的重要,若是报了,想必大度的云姐姐,也不会为求与陛下一时之欢,而置太子于不顾呀!” 卉紫对邢雨诗一枚又一枚冷炮置之不理,只言自己并未得任何通报。 邢雨诗话很多,不时地与卫子夫闲聊,坐了有一会儿,卉紫觉得自己的存在略微多余,不愿意再受着尴尬气氛,索性言明静等吩咐来接据儿后,拜别离去。 出了椒房殿,卉紫这才如释重负地大呼口气。好在这一个月过去了一大半,还有几天照顾刘据的任务就要结束了。 看着卉紫讪然地离开椒房殿,邢雨诗得意地一笑,复又转向卫子夫,借机开始下一个话题:“也怪我,早该看着据儿。只怪昨日出了趟门,疏忽了。” “哦,对了。”卫子夫边抚着刘据的脸边轻声打探,“陵寝现如今修建的怎样了?”她果然想起询问陵寝之事了,邢雨诗暗自叫好。 “地宫已初具规模,梓宫也已在集梁木打造。”邢雨诗说着一顿,“只是——” 卫子夫转头,见邢雨诗面色为难中透着不安,明显是有话在喉不知当说不当说。 “出了什么事吗?”卫子夫问。 “妹妹只是听来一句,并不知能否当真,况且,这说出来要是不对,当真是不敬之罪了。”邢雨诗皱着眉一脸惆怅。 卫子夫见邢雨诗这般表情,更觉事情严重,便安抚道:“殿中只你我二人,有何说不得的。若是不当的话,出了这殿门,便不要再提了就好。” 见卫子夫忠恳的脸色,邢雨诗一副下定决心的样子道:“陛下说,百年之后要让云姐姐与陛下同穴而眠。或许是戏言罢。德儿还听说,原庙西北方尚建了一半的地宫,是为李夫人而建。”说着,一脸失落,“这前前后后陛下都不曾想到我,可我顾不得为此伤心,但姐姐你呢?若是云姐姐与陛下同寝而葬,那姐姐呢?其实众姐妹是谁都无分别,可姐姐毕竟是皇后。”邢雨诗边说,边观察着卫子夫脸上的风云变幻。若说刘彻要与卉紫同穴是亲耳听刘彻所说,但后半句李夫人之墓,却是她胡说八道蒙了个正着。 卫子夫听了这话,心底一寒,眼底流淌着落寞。片刻后,她凉凉的一笑:“罢了,只要陛下喜欢。”卫子夫一直觉得,自己的后位来的容易,怕去的也容易。所以一直活得谨慎小心,能安然到现在已心存感激。如今自己韶华渐失,更不宜与他人争宠,只是心底隐隐的,还是有些担忧和不甘:据儿年幼,太子之位尚未稳定,若有一天她真的大势将去,据儿该怎么办? “姐姐听听就好,据儿还小,妹妹我也是替据儿考虑。还望姐姐保守秘密,切不可透露了出去害了妹妹……”邢雨诗低头叩谢。 “那是自然。”卫子夫的声音也凉凉的。 邢雨诗见目的已达成,起身默默告退。临出门前,回头看了看失神的卫子夫,转过头,又恨恨地握紧了拳头。为什么陛下会希望与刘卉紫同穴而葬?为什么会是刘卉紫?她以为,刘彻既许久未去江蓠殿,想必是因日子久了不再那般惦念,可每到关键时刻,好处却总是刘卉紫的! 今日下午,卫子夫的禁足就将结束。卉紫陪着刘据坐在院中藤架下读书,虽不尽明白文言文是何含义,但字音还是认得的,可以给刘据纠错。 刘据现在在习字,卉紫则坐在藤架下望着花盆发呆。这样守着个孩子,着实有些无趣。 “姨娘。”刘据突然唤了一声。 卉紫回过神来,笑看刘据,示意刘据继续说。 “姨娘明天起便不再陪据儿了?”刘据说着,手中提着的毛笔还未放下。 卉紫点点头。 “可是据儿还想姨娘来陪据儿读书。”刘据眨着眼,十分诚恳地说。 “这是为何?”卉紫笑了,起身坐近了刘据。虽然陪读无趣,可听刘据这么说,她还是很高兴的。 “因为据儿听说,云姨娘是后宫之中少有的对朝中政事有见地的女子。”刘据认真地说。 卉紫差点栽倒。她稳了稳身子,一脸好笑道:“谁与你说的?” “据儿无意间听舅母长公主说的。”刘据说。 平阳公主?卉紫不免一笑:“你舅母是个女子,姨娘也是个女子,两个女子互相评定,评定再高也是上不了台面的。你好好读书就行了。” “可是据儿一直想知道,停止征战减轻苛捐杂税、休养生息于百姓来说最好不过,为何姨娘不许据儿对陛下提起?定是姨娘有自己的见解。”刘据皱起眉头。 卉紫敛了笑容,重重地出了口气,托起下巴看着刘据不知如何解释。总不能直说你若反对你父皇的想法必不得好报吧?“据儿你要明白,你父皇是个伟大的君王,他做出征战的选择,定是经过深思熟虑,考量过后果的。况且现今与匈奴对决之势已箭发于弦没得回头,大汉朝正占上风,若不乘胜追击,恐怕前功尽弃呀。边疆之地,寸土必争。争的不是土地面积,而是主权。”卉紫见刘据因压抑自己的想法而难过的表情,复又安慰道,“姨娘不是说过,你不是不可以提,只是你要再等等,终有一天你能明白姨娘话里的意思,那时你再看看,是不是该如此理想化地去提出休养生息的政策呢?” “妹妹倒觉得,据儿能提出自己的政见始终是好的。纵使不对,陛下也不会盲目惩处。” 卉紫闻声,厌恶地翻了个白眼。 似乎是见得到支持,刘据显得有些高兴,欢喜地向邢雨诗行礼。邢雨诗一笑,拍拍刘据的肩膀。 邢雨诗闪过,卉紫这才见到了随在邢雨诗身后的另一众由韩焉带领的队伍。指了指邢雨诗,卉紫对着韩焉使了个眼色。 韩焉嘴角微弯,俯身行了礼。 “我还在想,是不是有姐姐的地方必然有韩大夫,就和韩大夫在太子宫门相遇了!”邢雨诗冷笑着说,轻蔑地瞟了韩焉一眼。 韩焉与卉紫面对面交错站立,闻言交换了个眼神。韩焉动了动嘴唇,卉紫眉头一皱,因为韩焉的唇语说的是“害人不浅”。确实,现在的刘据才七八岁,就算提出了与刘彻相悖的政见,也不会因此让刘彻心存芥蒂,可却为将来的政见不合埋下了大隐患。 “不知二位驾临是何事?”卉紫转移了话题。 “今日皇后释减,我是来与姐姐一同接据儿去见母后。”邢雨诗说着,牵起刘据的手。刘据闻言,再也不顾着看书,连忙放下厚重的竹简仰头期盼地看着邢雨诗。 将刘据交还后,卉紫第一件事便是大吃一顿作为庆祝,并发誓此生都不会给别人家的孩子当后妈。后妈不好当啊,照顾的好那是你应该,若有一点疏忽便会不小心变成毒妇。 之后,卉紫独自一人出了江蓠殿,向着永巷冷宫走去。 虽不常来这里,可每当有烦心事,不知为何老是惦记着到这里一吐为快。刘彻对良平义已有了些许宽待,至少每次登门不用再爬门钻缝,直接叫人开了锁便可以了。 卉紫登门时已是黄昏,良平义正手捧着竹简在门前的摇椅上假寐。定是看书看得累了。院里花开正旺,蔬菜也结出了青色的果实。卉紫行至良平义面前,正要伸手拍醒,良平义突然睁了眼坐起,吓得卉紫弹出老远。见来人是卉紫,她没好气地瞥了卉紫一眼,重新躺好,看着微暗的天空几颗孤零零的星星。 卉紫进了殿内,先是为碧儿上了柱香,又拾了个垫子走出来席地而坐,与良平义一起抬头看天。 “有什么好看的。”良平义说了一句。 卉紫一愣,转头看向良平义,心说不是你看我才看吗? 像是明白了卉紫所想,良平义嗤笑道:“我躺着,不看天难道非要歪着头看地么?” 卉紫脸色一下子垮了下来,非常不高兴地转看着地上的植物。 “怎么了,脱离苦海了?”良平义说着,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卉紫嗯了一声,如释重负地吁了口气。 “受气了?”良平义又问。 “吃力不讨好。”卉紫撅着嘴。“据儿倒是好带,只是那邢雨诗成天挤兑我。” “邢雨诗,”良平义说着冷笑一声,“德行样貌家世样样出众,她若用心想取代后位,也是指日可待的。” “连你也这么想?!”卉紫一脸绝望。 “前朝还有公孙弘那个老匹夫呢!”良平义闲闲地说。 卉紫扑哧一笑,但还是道:“老匹夫老匹夫的,多没礼貌。” “那个老东西我太了解了。”良平义一脸不屑。 “他也活不长久,倒不必担心。”卉紫摊了摊手。 “哦?”良平义坐直了身子,将信将疑地看着卉紫,片刻后,才躺回去,“那也未必见好,到时邢雨诗已成了气候,公孙弘死不死有何不同。” 卉紫没说话,因为她觉得良平义说的对。 良平义转头看看卉紫苦大仇深的模样,不由的一笑:“不过记得,你若有所困惑,这长安城中也是有你可完全倚仗的人的。”良平义到此顿住,故意卖起了关子。 “谁?”卉紫一阵短路,已无心思去猜。在这个时代一个亲人都没有,在她眼里没有人可百分之百相信。 “我不是与你说过,万事可找韩大夫商量。”良平义闭着眼念道,忽又嘿嘿一笑,“当然前提是在他尚能自保的时候。” 卉紫恍惚记起这话,想了想韩焉其人,又点点头。 “宫外可依靠李延年,实在不行,还有霍去病。”良平义闭着眼悠然道。 “全是男人,有女人么?”卉紫无厘头地来了句。 良平义悠悠然地抬起手,指了指自己。 “你都被关在这了,还谈何可靠呢!”卉紫故意与她作对,心底却升腾起一股别样的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