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彻携着邢雨诗去了寝殿,剩下的人便各自四散。卉紫与琪儿奉命不得离开,只得在殿堂原地坐着等待。 不多时,寝殿方向便传来了异样的□□,嘤嘤咽咽娇娇滴滴,夹杂着男人的粗喘。 果然是要如此。卉紫低下头,见琪儿的手覆上自己的手,模样老实的琪儿,眼里闪着点点泪光。卉紫转头故作轻松的一笑,以宽慰琪儿的担心。卉紫早料到,刘彻刻意将她留在此处的目的,便是要她听到他与邢雨诗的恩爱之声,要她难过,要她嫉妒,要她发疯。卉紫自嘲地一笑,心道:刘彻,你赢了! 这一场激战了许久才渐渐停止。卉紫尴尬之余,心也酸酸苦苦。待刘彻整理好衣衫出来,卉紫跪坐的双腿早已麻痹。 刘彻走到卉紫面前,弯身捏起卉紫的下巴,强迫她看向自己。举手间,空气中飘着股女人香。卉紫皱了皱眉,厌恶地屏住呼吸。 他松开手,在卉紫面前随意地一坐,刻意地问着:“好听么?” 卉紫别过头,不予作答。 “你不想么?”他说着,手自卉紫的脸颊向下滑动。 卉紫的脸一红,顾及到这是在凤凰殿,周围又站了一干侍婢,不禁又羞又恼地打掉了刘彻的手,噌地站起愤道:“陛下欺凌也欺凌了,羞辱也羞辱了,可否放我回去睡觉了,我也困!”说罢,不待刘彻回答匆匆一俯身,转身向殿外走去。 “姑娘!”琪儿被搞得措手不及,仓惶着站起身,看看卉紫的背影看看刘彻,跟上也不是留下也不是。 刘彻对着琪儿一摆头,琪儿连忙冲着卉紫追了过去。刘彻撑着膝盖起身,唤过侍婢整理衣装,携着杨得意,也奔着江蓠殿的方向走去。 卉紫低着头箭步如飞地向江蓠殿奔走,沿路不听不看不讲。守在云景旁的侍卫甚至险些没有看清适才闪进江蓠殿的人影是谁。 卉紫一进门,一脚踢翻了放在门口盛满水果的盆子泄气,咣当一声把正瞌睡的五儿惊出一身冷汗。待五儿睁开眼时,已不见卉紫身影,却见了急急追回来的琪儿。 “姑娘呢姑娘呢?”琪儿一进门就冲五儿问。 “应该是进去了……”五儿还没彻底清醒,懵懂地指了指后殿。琪儿闻言,回身跨出殿去频频张望,着急地掂着手转身。 五儿正纳闷琪儿在张望什么,忽然就见刘彻急匆匆奔进来,他一进门看了看滚了一地的水果和翻了的果盆愣了一秒,继而不悦地冷哼一声。五儿与琪儿两人慌张叩拜,问安的话还未说出口,刘彻的脚步就噔噔噔地向后殿冲去。 “卉紫。”刘彻追上卉紫,想要拉过她的肩膀。 卉紫一使劲甩开刘彻放在肩上的手。 “刘卉紫!”刘彻吼道,强行按住卉紫肩头搬过她的身子。 卉紫见拗不过刘彻,索性痛快地转过身与他对视,一跺脚一咬牙与刘彻杠上了:“刘彻!” 刘彻被卉紫喊得一愣。僵了片刻后,他气势反而弱了下来,捏着卉紫肩头的手松了松,轻抚了两下意欲平复卉紫激动的情绪。半天,才缓缓说了句:“不许直呼朕的名讳。” “我才不想叫!”卉紫瞪着刘彻沉声道,“我倒是希望永远都不曾有机会叫!” 刘彻闻言不高兴了:“你这是何意?” 卉紫转头不理。 “朕问你话!”刘彻捏着卉紫下巴摆正她的视线,看着她道,“是不是不爱朕?”他深深地看尽她的眼底,似乎想要把她一切可能的想法挖掘出来。 “我郑重告诉你:我才不爱!爱谁谁!这一切都是你强迫我的!”卉紫直视着刘彻,倔强道。 刘彻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你说得可是真的?”他说着,心里一怕,“难道,你真还是念着霍去病?” 卉紫被这句问得一愣,诧异地看着刘彻:“你凭什么这么说?” “你以为朕不知道,你们两个的心思?”刘彻的眼神一阴,“你以为,朕为何在霍去病凯旋之时抢先宣了同期婚嫁的赏,又为何赐他西域良马让他打婚礼的先阵?朕就是想断了他这念想!” 卉紫闻言一声冷笑:“你做这些个没用的做什么?”说罢,她想起了她逃离未央宫到霍去病府上时,霍去病毫不犹豫地将她推给韩焉的时态度,“他对我就没什么心思。” “他对你没心思?”这回轮到刘彻冷笑了,他的表情像是听到了一件十分好笑的事,“他若还没心思,怎么就一直不碰庄京莲?还不是因为心里有你?你说喜欢那石榴花,他便日日周全呵护硬是不让他人经手,还不是心里有你!” “他不碰庄京莲,是他不喜欢庄京莲,关我什么事!”卉紫不由得好笑。再说,他不是决定要娶庄京莲了么。 刘彻的手在卉紫挣扎下伸进卉紫胸前的衣襟,拿出一个白绢布包:“那好,你若不是想着他,为何还要日日随身带着这个玉镯?”说着,他展开白绢,“为何这玉镯又焕发了颜色?” 二人同时盯着白玉琢里的红线,仿佛那是在丝丝流动的血液。 “这——”卉紫一时语塞。她其实也说不清,为何至今还要随身带着这枚玉镯,更说不清这玉镯中已“死”的血丝为何又活过来。那日被刘彻发现后,她却没有收敛,仍旧将这玉镯带在身边,甚至自己也不知原因。 面对刘彻的质问,她想解释却百口莫辩,所有的事一跃入了脑海,她一时沉浸其中难以挣扎出来,混沌中双眼不觉溢满泪水。她转过视线,不想让刘彻看到眼里将要滚落的泪珠。 可是,泪水还是不受控制地流下。 刘彻一手持着玉镯,卉紫的身体便不再受他双手钳制。卉紫挣脱刘彻的另一只手,转身走向窗前,似乎是想借夜风吹干泪水。 窗子朝北,看不到晴空里那一弯新月,可深蓝的夜里充盈着的银色光辉仍揭示了今夜的大好晴天。 “如果你不是皇帝,我肯定跟你和离。”卉紫径自地念叨着。 刘彻虽听不清卉紫的话语,可隐约也感觉到她的意思:“还是想离开朕么?”他的语气凉凉的,尽透着失落。 卉紫背对着刘彻沉默着。这沉默让卉紫彻底反客为主,刘彻心里慌了起来。他几步走到卉紫身边,自身后紧紧抱住卉紫,双手盖住卉紫置于腹前的双手,紧紧地握住。 “就算你想,朕也不答应。就算你不爱朕,也得留在朕身边陪着朕。”他贴在卉紫耳边,的语气轻轻的,透着不容置疑的态度,说罢,轻轻地吻上卉紫的耳垂,又沿着脸颊一直吻到卉紫唇角。 刘彻的唇凉凉的湿湿的,些微的胡茬扎的卉紫痒痒的。卉紫闭上眼,任由刘彻搬过她的肩头面对面,而后咬住了自己的嘴唇。 刘彻捧着卉紫的脸颊,轻轻地噬咬着卉紫柔软的嘴唇,像是小动物间的亲密爱恋一样,直到卉紫的唇濡湿一片,他才撬开卉紫的齿缝,舌尖溜了进去。 舌尖相抵缠绕,在这深吻中,卉紫渐渐迷失了本性,身子也软了下来。 忽地一个激灵,卉紫陡然睁开眼。她似乎想说什么,可因为刘彻吻着她不放,话难出口只化作暧昧的呜咽。而刘彻以为她只是从□□当中转醒的反抗,因此更是搂住卉紫的腰不放。 不多时,卉紫额头沁出了点点汗珠,眼神越来越无力,脸色也变得苍白。刘彻这才发现不对,他略一松手,卉紫的身子马上就瘫软下去,毫无支撑之力。刘彻及时兜住卉紫的身子,连忙将她抱起放到床榻上,而后唤来琪儿。卉紫皱着眉,无力地念着疼,本能地侧躺,蜷缩着捂住肚子。 刘彻见卉紫疼痛如此,一时心焦不已,不解地捂上卉紫的腹部,边唤着侍婢,边轻问着原因。 刚赶到的琪儿隐约听说卉紫肚子疼痛不已,懊恼地一跺脚,直说后悔没有阻止卉紫赌气喝下消暑汤。仔细询问下,刘彻才想起卉紫当下正是月信期,葵水不断,喝下这解表凉血的消暑汤,伤害可想而知。 刘彻下诏传太医,虽入夜太医还是奉命紧急过了宫门进入后宫。经诊断,方知是气血淤塞才导致突然的腹痛。太医开了一剂对症的活血药,又开了些暖宫的方子,安慰了刘彻一番这才退下。 药汤熬好,刘彻接过了药碗。屏退所有人后,他扶起卉紫倚靠在床头,亲自喂卉紫喝着药。 整个后殿静悄悄的,只有刘彻轻声细语地说着一些话。 “是朕的错,对不住你。”刘彻说着,仔细地吹去了勺中汤药的热气,递到卉紫唇边。“朕只是一时忘记了,却因赌气逼你喝下那一碗碗的消暑汤,害你受苦。”他说着,满心的歉意和愧疚。 卉紫只是一点点咽着苦汤药,既不看刘彻,也不做任何响应。 “其实,朕也知你不是个坏心肠的人,只是你真不该一时意气用事,推了德儿……”刘彻柔声道,“纵然再与她不合,那腹中也是朕的孩儿。你若爱朕,便该顾及那孩子。纵使……”他顿了顿,痛心地说,“你是不爱朕的,那孩儿这般无辜,也不该受牵连。” 卉紫忽地抬头,直直看着刘彻。 “怎么?”刘彻见卉紫闹了情绪,关心地问。 “你终究是不信任我,又何必说得自己这般宽容大度?不要妄想以此来收买我,不是我做的我绝对不认!从前的就不是我,现在依然不是我!”卉紫态度强硬。 刘彻愣了一愣,还是选择忍让。他不再说话,只是默默地给卉紫喂着汤药。 “如果有一天,邢雨诗与我只能选一个,你一定会舍了我吧?”卉紫问。 刘彻看了卉紫两眼,片刻后才道:“不会有那么一天。” 见他避而不答,卉紫便不再说话。 “朕心里是有你的。”他又补充一句。 “你说什么?” 城北文家会客殿内,三夫人李芳华拍案而起,惊讶地说着,满眼夹杂着愤怒与悲伤。 邢束满意地看着对面女子的反应。 对面的女子——三夫人李芳华——平阳公主也暗暗在心里满意地看着邢束的反应,为配合这个事实,她早已瘫软了身子坐在地上掩面轻泣。 邢束偷偷得意了一番,赶忙假模假式地安慰起平阳公主。 就在刚才,邢束巧妙地将文太守在长安供养了数个红颜知己的事“不小心”透露给了平阳公主,并添油加醋地描述了文太守已与其中个别人发生了实质性的身体关系。以他所了解到的文太守三夫人好吃醋的个性,不愁面前这三夫人不会暴跳如雷地与文太守进行一番唇枪舌战。邢束便是想借这最简单、却于夫妻来说伤害最大的方式挑拨文太守与李芳华的关系,以便过阵子文太守欲返蜀地时,借机劝李芳华休夫留在长安。 不过这头邢束虽出卖了文太守,那一头,他却并未与文太守撕破脸,反而好吃好喝伺候着,好女人供应着。为什么呢?邢家兄妹二人,邢束为长子,且邢雨诗已嫁入宫中,将来邢束理应接管邢家家业。可因为邢束平庸无为,因此父亲邢坤并未看好他。面对着自己虽表面柔情似水内心却狡猾强势的妹妹,邢束虽然碌碌无为却心有不甘,总想在父亲面前一鸣惊人。虽然邢家有自己的脉络与西域通商,但若濒临身毒的蜀地的要官文太守愿意站在邢束这边从中相助,必能为他扳回一定的势头。 平阳公主与夏眉瞄着邢束眼中变幻的神色,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