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卉紫感受着他在自己腰间渐渐收紧的手臂,更加确认了自己的想法,转头看向他,“其实你还是想见我的,对吗?” 韩焉只是沉默着,手臂紧紧地抱着,就是不肯正面作答。 “你是想念我的,对吧!”卉紫追问。 韩焉暗暗叹了口气,苦笑了一下,而后变了颜色一翻身离开卉紫,嫌弃道:“一晚上,喋喋不休就是这句。韩焉我没那作乐的心思了,你走吧。” 变脸比翻书都快,卉紫心道,但韩焉恶劣的态度,较刚才进帐时的阴阳怪气,反倒让卉紫放了心。她也跟着坐起,解释道:“我本是冲你处来的,只是中途被人拦了去。与他说了没两句,便又过来寻你。我在他帐中,连一盏茶的功夫都不到。” 韩焉转过头,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道:“与我何干。” 卉紫挪到他身边,质问道:“与你无关?” 韩焉斜睨着她:“衣冠不整,坐远些。” 卉紫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袒露的肩颈,心下一横,没有坐远,反倒贴了上去。 韩焉眉头一皱:“你放尊重些。” “你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刚才是谁不尊重!”卉紫说着,一把抱住韩焉的胳膊。 见此举,韩焉像看到怪物一样:“你这是何意?” “我——”卉紫吞吐着,低下头,“我想你。” 韩焉打量了卉紫一番:“想我?” 卉紫点头,倾身依在韩焉怀中,手掌轻轻地覆在韩焉胸口的疤痕。 韩焉调笑一声,道:“真想我?哪里想我?” 卉紫起身拥住韩焉,低头轻轻吻上他胸前那道疤痕,而后抬头道:“心里。” 韩焉低头对上卉紫的目光。身上,被卉紫抚摸的心猿意马。良久,他终于耐不住心中所念,伸手钳住卉紫下巴拉至面前:“不后悔?”他的呼吸,打在她的脸上。 “不后悔!”卉紫答,眼中透着一丝倔强。 韩焉迎着卉紫的目光:“我是说我身边危险重重,又要终日隐瞒身份躲藏,还要……” 卉紫打断他:“我不后悔。”她说着一顿,软软道,“虽然有点怕……” 韩焉鄙夷道:“胆小如鼠。” “才不是。”卉紫反驳着。 “怎么不是?”韩焉追问。 “我——”卉紫似乎急于证明自己,口不择言之下,揪住韩焉那薄薄的衣领一用力,将韩焉推倒,低头吻了上去。 “一个女子却想要在上做主,真是胡闹。”韩焉推开卉紫,略使力气,卉紫便一个翻转又落入韩焉的笼罩之下。 卉紫见状,一捶韩焉肩头。 “怎么,后悔了?”韩焉盯着卉紫。 “我是说不要滚来滚去了……还不快些……”卉紫脸红道。 韩焉一笑,拉起卉紫,未待她做出反应,便扯起她衣衫。卉紫身形略瘦,加之衣衫早已松散,因此不费力气便被扯开。身上一凉,卉紫连忙抱住臂膀。韩焉却一刻不停歇,举手又解了卉紫的发髻。 昏黄跳动的烛光,点点洒落在她的肌肤之上,光线的暗淡并没有掩盖肌肤的光泽,反而更显得平滑无暇。而发髻日日紧扎,更令发丝微弯带曲地垂落在肩头,隐隐约约地掩盖着身体的秘密,竟别有一番妩媚的女子味道。 韩焉的目光紧紧锁着卉紫双眼,一刻也不愿移开,仿佛要把卉紫看穿,直看得卉紫,头低的抬不起来。 “你想我,”韩焉张口,轻声问道,“哪里想?” “都说过了,是心里呀……”卉紫低声细语。 “心在何处?”韩焉说着,拨开卉紫紧抱的臂膀,将手掌罩在其胸前,另一手按住卉紫后背将她押入怀中,在其耳边道,“一手握住,极好。”说罢,扶着她后颈,将她推倒,又道:“心长在此处,此处,可有想念韩焉?” 卉紫闭上眼睛点头。 韩焉看着卉紫满脸羞涩的模样,有心戏弄,便追问:“那除了此处,还有别处吗?” 卉紫脸一红,顿了一顿道:“你猜。” “我猜呢……”他手指抚过卉紫柔软的面颊,低头轻轻吮吸着卉紫的嘴唇,撬开了她的牙关。双舌一番缱绻缠绵,仿佛彼此是沁人心脾的琼浆玉液,令人爱不释口,不舍离去。 片刻缠绵,二人轻喘不已。韩焉微微叹息,晃了晃已晕眩的头脑,似乎再难忍耐,自腰间将卉紫捞起翻身,使其跪伏在身前。 “韩焉……”卉紫不解地回头看去,却见韩焉正褪下二人的下裳,顿时明白了他的意图。她的心一动,连忙转过头去不再偷看。 忐忑中,韩焉温热的肌肤自后靠近,缓缓地环在自己周身。他的胸膛贴紧了卉紫后背,温热之感自周身袭来,身体仿佛一股电流击过,瞬间,僵硬的身子绵软下来。 “还有哪里想我。”韩焉低声问,似有耍弄卉紫之意。 “我……”卉紫焦急难耐,却羞于说出口。 韩焉似也焦急,却仍不放弃捉弄她,在她耳边低声道:“我找不到,你帮我。” 卉紫像是得了特赦令,连忙点头。这个时候对她来讲,做远比说更容易。她紧闭双目,一手摸索而下,指尖微微一用力,便完成了韩焉交代的任务。 她没法形容此刻的身心欢愉,但是这会儿,她脑海中已经完全完全的明晰:这,是她自放火烧了张秋的二层小楼离开韩焉家的那一天起,心中就隐隐期盼的感觉。 …… 夜,终于安静下来。 韩焉侧躺在卉紫背后,紧紧地搂着卉紫。 帐外一阵风呼啸声过,韩焉关切问道:“冷么?”说着,替二人裹紧了被子。 卉紫一笑:“一身汗,哪里会冷。” “没羞没臊。”韩焉的声音温温。 “就是了,怎么着吧!”卉紫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 韩焉忍不住微微一笑,“好了,睡下吧。明日启程回凉州。” “我不想睡。”卉紫执拗道。 “你不累,我可是累了。早睡早起,趁无人赶紧回去,面得被人误会我有断袖之癖龙阳之好。”韩焉道。 卉紫闻言,转了个身侧躺面向韩焉,“反正你也被误会这么久了,还怕这一次?何况,我不舍得睡……” “不舍?有何不舍?”韩焉问。 “我怕……”卉紫顿了顿,道,“我怕明日醒来,你就离我而去了。” “离你而去?”韩焉一阵好笑,“这通常是你做得出的事,我几时弃你不顾了?” “我就是怕,我总觉得……”卉紫担忧道,“事情不会顺利,永远不会……我这次,是真的下定决心跟你,可是我总觉得……” “不怕。”韩焉握住卉紫的手,而后展开她的手掌,与她十指相扣。“有我,不怕。” 这句话,和韩焉笃定的表情,仿佛是卉紫的一剂定心丸。一如过往,他总在她不安或危险时出现,稳妥地把持住一切。她心中的大石恍惚落下,安然一笑。 “快睡。”韩焉道。 卉紫闭上眼睛。 这一夜,二人睡得极沉,因此未能按设想,让卉紫早起回帐。 卉紫睁眼时,韩焉似乎早已醒来,正定定地看着自己。她睡眼惺忪:“你早醒了?” “既然醒了,快点让开。”韩焉忽然开口埋怨。 “怎么了?”卉紫连忙起身,原本不解的眼神,在看到韩焉斜睨着自己满眼怨恨地揉捏他手臂时,变得了然。原来是自己枕了他手臂一夜。她赶紧上前,轻轻地替韩焉揉捏推拿。 “坏了,起迟了。”韩焉困倦地打着呵欠。他抽出卉紫还在揉捏的手臂,起身令道,“更衣吧。” 卉紫匆忙披了件外衣抵御清晨的寒冷,而后利落地替韩焉穿起了衣裳。 将腰带束在腰封上后,卉紫站直身子,整理起韩焉的衣领和衣袖。 韩焉忽然抓住她手腕:“今后要这样服侍我,更衣、用膳、就寝,甘心么?”他看着卉紫双眼。 卉紫一笑,松开韩焉手掌,替他理好后,转身又去替自己打理,边绑发髻边道:“你不是又有家仆又有侍婢的,这也用不着我呀。” 韩焉站在原地看着卉紫整理自己发髻和衣装,道:“我想你亲力亲为。” 卉紫转头看向韩焉,毫不犹豫地点头:“这样啊,那好吧。” 韩焉弯唇,满意一笑,转身向帐外走去。 帐外晨光大好,满军将士各自操练、备马备车、来回奔走,处处充满活力。 “令大军开始拆帐,半个时辰后集结。”霍去病自帐内走出,边走边对身旁众将吩咐,“回营行军不必太快,但也要有七成的速度。” “将军,我前锋军损失不低,现伤残无数。况既然战胜,是不是可以不必着急回营,不如再减些速度。”一将领建议道。 “胜?”霍去病脚步不停并不回视说话之人,沉声道,“我且问你,胜在何处?河西走廊是否打通?匈奴退居张掖,与在焉支山有何不同?但凡那休屠与浑邪二王活着,王部就存在。胜在何处?” 那将领不再说话。 “降了三成,已然是体谅伤兵了。再不速回甘泉山补给士兵粮草,乘胜追击,难道等着匈奴明年恢复了攻击力,再来与之交战吗?”他说着停下脚步,转过身,正对上含笑望着自己的韩焉,不由得轻哼:“监军御史,可算起榻了。昨夜睡得未免过于安逸,现今还未获全胜呢!” “睡得——”韩焉转了转眼珠,转移了话题,“将军火气真大。”他正说着,卉紫自身后帐中走出。 “韩焉我得先回去了,稍后路上我再想办法找……你……”绕过韩焉身侧的卉紫,愣愣地看着不远处的霍去病,话差点没说利索。 霍去病冷冷扫了她一眼,未再做声,转过身去正要离开,忽又想起什么,转回身对韩焉道,“监军不要太沉浸于声色享乐之中、误了大事就好。”说罢,携众人离去。 韩焉不以为意地一笑,转头去看卉紫。见卉紫盯着霍去病的背影不动,便以手肘碰了碰她:“怎么了?” “哦!”卉紫回神道,“没事。我只是觉得——”卉紫皱眉,“他和从前,越来越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