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姜丑把那一堆‘士’放在一起,挖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大坑时,田丰便明白了他面前的这个贼匪想要表达的意思,长脸上刚刚升起的那点自信,荡然无从。姜丑刚才的问题又相互裹胁在一起,此时的田丰田铁头,不是不知道怎么回答,而是他已经无法回答。
怎么回答?把亚圣摘出去不认?还是把曾子摘出去不认?
既然要决定对这个刚而犯上的田丰田铁头进行降维打击,姜丑便决心做得更彻底些,笑眯眯的看着田丰,很无辜的问道:“田元皓,你现在还认为,方今之世还有那么多的名士吗?来,你告诉我,你刚才说的那些名士,他们中的大多数,黎民百姓连面都见不到一次。即便见了面,连话都说不上一句,他们怎么做到的仁爱世人?难道他们盘剥黎民,就是给黎民百姓面子,相当于仁爱黎民百姓了?难道他们朱门酒肉臭,黎民百姓做路旁冻死骨,就是他们对黎民百姓的仁爱?”
姜丑连声的询问,让田丰的长脸憋得通红,双目中,怒火有如实质。
自束发就学以来,在他田元皓引以为傲的嘴炮以及智术上,何时让人堵得这么惨过?没成想,今天被一个贼匪下了套,输的体无完肤。
姜丑想起昨晚这田丰田铁头见到自己时的那种鄙夷不屑的眼神,还有他那四十五度望月的神态。此时看着田丰的情形,昨晚集压在心头的那一口恶气总算是出尽了。
杀人诛心的事,还是要慢慢来,才有意思,姜丑决定暂时放过他,和这田元皓胡诌八扯的论士,也该到了结束的时候,于是,缓缓说道:“士啊,究竟什么是士呢?”没等田丰确认,他开始自说自话,一边说,一边缓步往坞堡外走去。
“士者,懂仁爱,明是非,知孝悌,守信义,重然诺,不畏强权,不贪享乐,不改其志。忧国忧民、为国为民。革新创造、造福黎民。为国敢血溅庙堂、为民可俯身躬耕。田元皓,这就是我这个贼匪对士的理解,能做到五成者,可称无双国士,不知可对否?”姜丑的话语,远远的传来,人已消失在坞堡外。
随着声音的结束,田丰觉得胸中一阵翻滚,口里,泛起一丝的腥味……
田氏堡门外,今日,这宽敞的地方,派上了一次用场。一个用土临时堆砌的高台坐落在吊桥外几步远的地方,高台上面摆着几张矮几,矮几之上,放着笔墨,一匹打开的布帛一头铺展其上,高台的一角,有一堆东西放在那里,上有布帛遮盖。
土台下,三十几个劲装恶奴被捆绑串联着排成一排跪倒在地,他们的身后,是一队手持长枪的士卒。几个木笼排列在恶奴前,笼中有人。木笼前,十步外,五张门板摆放在那,门板上有人爬伏,旁边有妇幼照料。在其后,拉开五步左右,一众黑压压的人头,填满了这个开阔之地,一眼扫过,该有数百之众。
在堡中呆立许久,强压下那丝腥味的田丰,默立于坞堡门口,打量完这一切,面色一片苍白。虽然他不知道这个贼子会怎么做,又做到哪步,但是,他已经大概猜测出了这个贼子的意图。
田氏的这一劫来的如此突兀,来的如此凶勐,该怎么渡过?常以智谋之士自居的田丰田元皓,此时,如坠冰窟,冬日的暖阳照射在他的身上,已经感受不到一丝丝的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