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尔从狼皮毯子里钻出来，摸了自己的刀攥在手里，走到罗威身边。
“什么情况？”盖尔问道，声音有些发颤。
罗威摇了摇头，看看罗煞和黑风，侧耳听外面的动静。
“林子里。”罗威对盖尔说。
盖尔也听到了那动静。
“熊吗？”盖尔问。
罗威摇头，皱着眉：“熊怎么会那么大动静？”
“那……那还能是什么？”盖尔怯怯地说道，“现在外面又没刮风。”
罗威回身从行李里摸了刀，重新走到盖尔身旁，紧了紧领口，道：“走，去看看。”说着，便往外走。
盖尔抬手扯住罗威的胳膊，吞吞吐吐道：“黑天半夜的，咱们……咱们还是在这呆着吧。”
“我们是铁鸽子。”罗威澹然道，迈步向外走去。罗煞和黑风立时跟上。盖尔攥紧了刀，也跟了上去。
罗煞和黑风走在前面，引着罗威和盖尔向异动处靠近。雪被踩得咯吱作响。
“停。”罗威低声向罗煞和黑风下了命令，站定脚步。
罗煞和黑风停住，转头看着罗威。罗威望着前方，仔细倾听，密林中的响动在这空荡荡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盖尔微微猫着腰，靠在罗威身旁。
“我们还是回去吧。”盖尔用胳膊肘戳戳罗威，说。
“别怕，孩子。”罗威抬起胳膊搂住盖尔的脖子，四下看了看，注意到不远处的一块巨石，指了指，“咱们去那儿等着。”
两个人，两条狗，都躲到了巨石后面。
当一个巨大的石怪出现的时候，罗威和盖尔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情景，怪物比密林中的老树还要高，月光下宛如天神降临。
两条狗不像平时那么勇敢，望着巨怪，畏缩在主人身边，浑身打着哆嗦。盖尔靠着巨石壁搂着黑风的脖子，腿也不住地抖动着，但还没吓破胆，至少那巨怪还是人的形状。
“那……那是……那是什么？”盖尔死命抓着罗威的胳膊，颤抖着问道。罗威像没听到一样，只愣愣地盯着巨怪从他们不远的地方走过。巨怪脚步重得吓人，每踏出一步，地面就颤动一下，它一只手蜷在胸前，手里好像小心地抓着什么东西，另一只手推挡开前方碍路的树木，不断传来树干断裂的噼啪声。
巨怪是冲残塔去的。好一会儿罗威和盖尔才意识到这一点。也许巨怪是发现了残塔里的火光，罗威猜测。
“幸好听你的。”盖尔心砰砰跳着，喘着粗气对罗威说，“咱们要待在那儿就完了。”
“咱们的马……”罗威起身，发现腿已经麻了，手扶在石壁上，望着残塔的方向，“怎么没听到它们的动静？”
“吓傻了吧？”盖尔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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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受了惊定要嘶叫着逃跑的。”罗威皱眉道，但也说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又不能冒然回残塔去探个究竟，茫然摇了摇头。
两个人两条狗在巨石下待了一夜，第二天天光大亮鸟兽出动的时候，他们才打算回残塔去。
巨怪的脚印足有两人长一人宽，罗威和盖尔站在巨怪踩出的大坑边，愣愣地看着，罗煞和黑风跳进坑里拼命嗅着，又跳上来冲坑里一阵乱叫。
“它是个什么啊？”盖尔看着那一熘巨大的脚印和那些被折断的树木喃喃说道。
阳光照得罗威下巴发痒，他抬手挠着下巴上浓密的胡须，说：“也许是个山怪吧。”
“山怪？”盖尔转头盯着罗威，“什么山怪？”
“它不是个石头人吗？”罗威说，“你眼神比我好，昨晚上你没看见吗？”
“是石头人。”盖尔低头思索，回想着昨晚的情景，仿佛做了一场梦。
“石头人，不是山怪还能是什么？”罗威说。
“山怪？山怪？”盖尔都噜着，拧着眉头，“也许吧，谁知道是什么？”
罗威和盖尔回到残塔，发现他们的马安然无恙，残塔一侧的墙壁断了一截，露出新伤来，怕是被山怪撞坏的。
罗煞和黑风绕着火堆，汪汪叫着，又有些胆怯，不敢靠上前去。
“它在这烤火？”盖尔看着火堆残尽，“看，火堆上又加过不少柴。”
“山怪还怕冷不成？”罗威皱眉道，“这点火它烤手也不够啊。”罗威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又一下想不清楚。
“行李好像被动过。”盖尔检查行李，翻出一个挂在细锁链上的方铁牌子，“这是什么？”
盖尔把铁牌子拿给罗威看，“没见过，是你的吗？”
罗威忙从盖尔手里接过那铁牌子，放在手心里看着，铁牌子和细锁链都磨得亮晶晶的，显是一直贴身戴着的东西，铁牌子一面阴刻着一团红色火焰，另一面则是两行细黑的字，那字很奇怪，罗威认不得，也从未见过。
“这是什么东西，我也不认得，怎么放在咱们行李包里？”罗威皱眉思索着，忽然想起什么，急切切命令似地对盖尔说道：“再翻翻行李，看咱们少了什么？”
盖尔在行李中翻找了一阵，罗威没有动手，盯着盖尔，在一旁等待着。
“清创药没了。”盖尔发现，犹疑道，“好像……好像就清创药没了。”
“山怪是拿这个换咱们的药。”罗威看着手中的铁牌子。
“换咱们的药？”盖尔不解，“它受伤了？”
罗威四下看看，最后定睛瞧着火堆，皱了眉头，好像发现一丝异样，迈步走到火堆边，蹲**子，捡起一个木棍，拨弄开火堆边的一片灰尽，地面露出一片殷红来。
“血？”盖尔站在罗威身旁，瞪圆了眼睛看着那片殷红，随即蹲**子去，“山怪受伤了？这……”盖尔摸着脑袋，实是想不明白。
罗威刚才脑中闪过的那个念头突然清晰起来，转头看着盖尔：“山怪是石头人，怎么会流血呢？”
“啊？是啊……”盖尔拍着脑袋，“那它不是石头的？”
罗威回想昨晚石人在林中行进的身影，它的一只手蜷在胸口。“它在护着什么呢？”罗威想，“也许是个人吧，一个受伤流血的人。”罗威抬起手，看着手心里的铁牌子上那两行古怪字样，喃喃道：“这会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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