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水清澈得一尘不染,让人舍不得触碰,几条指头长的小鱼在水底自在地游弋着。狼尾坐在溪边一块大石头上,出神地看着水里的小鱼,垂下胳膊把手轻轻放进水里,看着溪水从指间流过,手腕上的铁链滑落水中,惊得那几条小鱼一闪逃进了石缝里。
红发鬼蹲在狼尾身后不远的地方生火,一堆细细的干草上冒着烟,红发鬼轻轻吹着干草里,片刻,烟澹下去,火苗便从干草里冒了出来,红发鬼又抓起一把碎柴放到火上,等碎柴燃起来,再往上放大块的硬柴,很快,火就旺了。
细油虫卷着裤腿光着脚从溪流下游走回来,手里提着几条小臂长的大鱼。
“红发鬼”和“细油虫”是狼尾给押送他去东荒的两个差人起的绰号,当然,他们自己还不知道。“红发鬼”年纪大,四十岁上下,一头火红的头发,一脸胡子跟头发连在一起,也是红红的。“细油虫”年纪小,二十多岁的样子,身材又瘦又长,脸也跟着长得又瘦又长,活像个“细油虫”。
“咱们可以在这儿多待几天休整休整。”细油虫对红发鬼道,抬眼望着四周山峦,“你看这儿多好,山清水秀的,水里到处都是鱼。”晃着手里的那几条鱼给红发鬼看,“我没费力气就抓了这么多。”
红发鬼略一思量,道:“休整两天也好,正好给……”红发鬼转头看看狼尾,话没有说完。
细油虫似乎知道红发鬼要说什么,也不追问,走到溪边,把鱼放在地上,从腰间抽出一把短匕首来,开始清理鱼尸。
“殿下,咱们……就快到东荒了。”细油虫看看狼尾,低了头说道,抬手把刚掏出的一把鱼肠扔进溪水里,血在水中漂散开来,被水流冲远,很快消失了。
“我知道。”狼尾回应,转头看了一眼细油虫手里血污的鱼,又转回头去。
细油虫又看看狼尾,想说什么,犹豫了一下,没说出口来。
“今天就给我烫了吧。”狼尾知道细油虫要说什么,不想让他为难,“咱们不是要在这休整吗?这里环境好,烫完了,我正好养几天。”
流放的犯人要在脸上用烧红的铁字印烫上字,狼尾流放东荒,脸上要烫的是“东荒流犯”四字。前几天,红发鬼已经跟狼尾提过这件事。
“多谢殿下。”红发鬼站起身向狼尾行了个礼。
细油虫也站起来,躬身向狼尾行礼。
“我是犯人。”狼尾向红发鬼和细油虫摆摆手,“不用这样。”
细油虫蹲下继续清理鱼尸,红发鬼在火上搭起一个烤鱼的架子。
溪边卵石满地,石缝里冒出点点新草芽,水嫩嫩的。
三个人把几条鱼吃得精光,鱼刺骨条条分明。
太阳过了中天,把整个溪谷照得亮闪闪的,像溪水一样清冽。
狼尾在地上揪了个嫩草叶含在嘴里嚼着,看看火,柴火已经快烧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