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山学士没有听从劝戒,执意要继续北行。“到了天落城我再好好养几天病就是了。”他如是说。
马在船上颠簸的日子里瘦了很多,在陀螺城的马厩里重新恢复了生机,如今又踏上行程,脚力未失。罗煞和黑风被关得久了,早把那些木栅栏视为仇敌咬得伤痕累累,它们兴奋地跑在最前面,时不时回头看一眼主子。
天落城在陀螺城的东北方向,快得话只三四天的路程。离开陀螺城的前两天,塔山学士的精神还不错,可到第三天上,突然昏迷不醒起来,胡老仙一时也没有对策,他们只能快马赶到附近一个小城暂时安顿。
胡老仙的药不起作用,罗威又在城里的医官找来一个医人,但当他看到那医人跟胡老仙煞有介事地商讨对策时,他就觉得白花了几个金币了。
塔山学士将养了两天才醒转过来,醒来后自感时日无多,要来了纸笔向鹿栖城写了信,又拟了一份遗书交给罗威。
晚上,塔山学士把项飞城、鹤泽流光、罗威和盖尔召到床前。
“我怕是活不了几天了。”塔山学士半坐在床头,敞着衣襟,半露着汗湿的胸口,说话有气无力,“有些事情得交代你们。”
四人站在床前,沉默着,没有说安慰的话,他们都觉得没有必要,说了难免有些虚情假意。
“罗威。”塔山学士看着罗威。
“大人。”罗威上前半步。
“你明天出去找块能埋人的地方。”塔山学士吩咐。
“大人……”罗威看着塔山学士。
“我死了以后,就埋在这里吧,不用劳神再送回去了。”塔山学士说,“送回去也是一堆烂肉了。”说完,塔山学士笑笑,“死了就别让我出那样的丑了。”
四个人面面相觑。
“让胡老仙留下,跟他交代清楚就行了。”塔山学士喘了两口气,接着说,“你们几个继续赶路,不用呆在这里耽搁时间。”
项飞城想着跟在塔山学士身边的这些日子,心里一酸,落下泪来。
“哭什么?”塔山学士无力地抬起胳膊,朝项飞城招招手,“我这把年纪也活个差不多了。”
项飞城走到床边,抬眼看看塔山学士,眼泪婆娑。
塔山学士轻轻抓住项飞城的胳膊,拉他坐到床沿。“你还是玄秘堂的书官,以后跟着杨学士。”塔山学士拍拍项飞城的手背,“我在送回大翼的信里跟他们交代过了,不要担心。”
项飞城抽泣着,摇了摇头。他根本就没有想过那些。
“去,给我弄点吃的吧。”塔山学士抬手擦擦项飞城脸上的泪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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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飞城点点头。
“你们也都去吧。”塔山学士看看鹤泽流光、罗威和盖尔,“没什么事情了。”
四个人离开房间,神情肃穆。
罗威到客栈的厨房要了些清澹的饭菜,交给项飞城。项飞城端着饭菜回到塔山学士的房间。
塔身学士头靠在床栏上,闭目休息。
项飞城走到床边。“大人,饭来了。”
塔山学士没有动静。
“大人?”项飞城又叫了一声。
塔山学士还是没有回应,一动不动。
项飞城看着塔山学士,心里慌起来。“大人?”他又叫了一声。
塔山学士仍没有睁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