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先,我始终不愿意怀疑你,我也想不明白怎么可能是你。”
“嬷嬷……是在说什么……”
“我想不通啊,为了替你娘和言姝正名,你应该小心翼翼地保护证人,郑成仁是如此,周冬春也该是如此,怎么该被你保护的人,一个个就这么死了呢?怎么他们死了,你一点儿也不着急呢?”
汪以芙低头不语,她那点儿计谋,哪里瞒得过陈嬷嬷,她知道被发现只是迟早的问题,如今才掀出来,陈嬷嬷大约犹豫很久或者容忍很久了。
“你说你为你娘,为言姝而进宫,要讨一个清白,我信了,我以为你愿意跟我说真话了,我以为你相信我,我们可以一起替她们洗刷冤屈了。没想到啊,我也不过是你的一颗棋子。
你哪里是来讨公道的,你进宫,是来审判他们的,是来惩罚他们的,你是来,杀,人,的。”
陈嬷嬷放下手中的小暖炉,靠在圈椅上,像在自言自语似的,“我明白得太晚了,从你要把周冬春弄进宫来我就应该想明白,以李娘娘和仇星的势力,在宫里动手怎么都比在外面要简单得多,怎么可能在宫里她会更安全呢。”
汪以芙抬起头,恳切道:“嬷嬷,你让我读书,学周易,不就是教我用计谋,用心机去惩罚他们么?”
“我让你读书,你怎么能只窥其术,不见其道呢?若无天地正心,不争一口正气,白白杀人有什么用?”
“天地哪里有正心?若有,怎么会善恶不分,怎么会恶人好好地活了这么多年,享尽福禄,好人循规蹈矩,穷苦一生,死不瞑目。嬷嬷,看看他们那令人恶心的嘴脸,你怎么能活得比我还天真呢,怎么还能相信天地正心呢。”
“正心岂能看天地?正心就是在你我的心中,那是靠人来争取,来维持的。你杀了他们,出了这一口恶气,然后呢?你母亲依然是那个欺君逃窜的逆犯,你母亲的家人依然是贱民,你可曾替他们想过,要替他们出一口气?”
“名声?名声有什么用,谁害死了我娘,害死了言妈妈,谁就得偿命!也让他们尝尝这被害的滋味。”
“你糊涂啊!”陈嬷嬷激动起来,一手指了指汪以芙,气道:“如今能证明你娘无辜的人都没了,你又如何动得了李娘娘和仇星?”
“我不需要证明,我只要他们的命!”
陈嬷嬷摇着头,叹气悔恨道:“我怎么教出你这么个奸猾狡诈,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来,终究害死你娘的,是你爹,难不成你还要弑君么?”
汪以芙木然,噙着泪的双眼空洞洞的,对这大逆不道的话,丝毫没有反驳的意思。
陈嬷嬷倒吸一口凉气,问道:“怎么?你真打算弑君?你……那可是你亲生父亲!”
“我父亲,害死了我娘。”
“汪以芙!汀兰,汪以芙大逆不道,马房关三天,让她给我好好冷静冷静!”
周嬷嬷一直在门口,不敢乱说话,此时急急忙忙进来先到陈嬷嬷身边,劝道:“大人,以芙刚成为女史不久,要罚且罚点儿别的,别下她的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