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傻子说完他连声赞道,“你这法子朕看行!既如此,那么朕就委派你这傻子全权负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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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圈一圈的光影,
正从他头顶飞过,由大到小,快速变化着……
他虽然站着,却觉得自己在往后退,而且越退越快,快到那一圈圈光影,变成了无数的光线,密密匝匝地向他射来……
他下意识闭上了眼,耳边却响起一段曲子——
“我为君王犹妄想……”
“你做皇后尚嫌轻……”
“可知道斗牛星畔客,回首问前程……”
“哈哈,傻子,朕看行!”
“啊!”
朱翊钧咻地睁开眼睛,光影消失,只剩一团乌黑。
慢慢的,又有一条龙渐渐于黑暗中浮现出来,接着是一条凤……他不敢眨眼,很快就发现,那不过是他头顶上方的龙凤图案藻井。
他躺在榻上,或许脑子断了片儿,一时竟想不起这是哪里?
“明明刚才还在皇极殿里,怎么一睁眼工夫就变了?”
他没有动,再细想,才恍然明白,原来又做了一场怪梦……可原本只是梦见他与梦镜,在玉熙宫赏新戏《唐明皇秋夜梧桐雨》,当唱到‘回首问前程’那句时,却不知为何,又变成了那个大雾天,他御朝……
好在断片儿的时间并不长,朱翊钧又想起这是哪来——养心殿,是这几日他的临时居所。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烟熏火燎的气味,他鼻腔口腔里全是这种烟气味,如此明显的烟气让他也记起,昨夜一场大火,把乾清宫和坤宁宫烧的干干净净。
“张诚,什么时辰了?张……”朱翊钧试图起身,随口一喊,却戛然而止。
室外有脚步响起,稍时,门口帘子一掀,进来一人。
朱翊钧抬头看去,是田义。他这才想起张诚,早在正月间就被降为奉御,去了孝陵司香,而今是田义掌了司礼监。
“皇上,您醒了?”田义见他已醒,连忙上前伺候。
“嗯,”朱翊钧应着,“这会什么时辰了?”
“卯时才过,皇上,您只睡了一个来时辰。”
“我口渴,你倒些茶来。”
“是,”田义又退到桌边,倒了茶水,返回递给朱翊钧。
朱翊钧接过一饮而尽,然后把杯子还给田义。灌了茶水,他这才觉得鼻腔、嘴里没了烟气。
田义放了杯子,又踅回朱翊钧身边:“皇上,大火已经灭了。”
“有人伤亡吗?”
“各宫目前正在清点人数,大概统计了一下,受伤的有一些,目前还没听到有报亡的。就是……”
“就是什么?”朱翊钧抬头看田义一眼。
田义没有迟疑多久,就回道:“就是坤宁宫受灾比较严重,皇后娘娘的册宝冠服全部毁之一炬。”
朱翊钧不由蹙起了眉头。
田义见之连忙宽慰道:“如今两宫已毁,还望皇上从长计议,莫要此时气坏了身子。”
“田义,”朱翊钧却忽然问道,“两宫以前有烧过吗?”
田义微微诧异,但还是很快回道:“永乐年间烧过,正德年间又烧过一次,然后,便是这次。”
“哦……”朱翊钧得了答案,又想了想,“田义,如今钦天监监正是谁?”
田义愣了,有些摸不着头脑:“是杨宏亮?”
“嘶……”朱翊钧突然觉得怪糟糟的,难不成那个梦意有所指?寿宫都已建成,如今却来暗示他要得因果报应?
那傻子又是谁?他说那赚钱的法子……怎么就想不起来了?
田义莫名其妙,又小心翼翼试探:“皇上,皇后娘娘的册宝冠服全毁于大火之中。”
“唉,知道了,”朱翊钧叹了叹,“少不得又要花大笔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