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回到逸风斋左思右想后,便替他,殷九歌感到惋惜。 次日一大早,便去了后山洞内去看望殷九歌。 这日的天有些阴沉沉的,冷风扫着落叶,还伴着幽幽“呜呜......”之声。 我坐在洞内的石头上,不时的瞟观着、打量着殷九歌的神态。心中琢磨着:我这话该怎么说呢? 殷九歌瞧着,我这一副心事重重、有话想说的样子。打破沉默言道:“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我掂量了一番,打量着殷九歌的神态,揣着小心思,言道:“呃...那个,你老这样待在这里也不是个事,你可有别的打算没?” 殷九歌细琢磨了一下我话里面的意思,神色有伤,言道:“是在下麻烦到你了”。 我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只好硬着头皮言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觉得吧...你这样待在宫里,上见不到君王,而且也不安全......” 殷九歌听言,心有深思,看着地面,默不答言。 我犹豫、掂量了一下,又接着劝言道:“其实,我...虽然不知道,你究竟为何事要见君王,但是我大概能猜个一二”。而说到这里,我便瞟了一眼殷九歌的神色。然后,才继续言道:“虽然说,东宫太子殿下乃是嫡长子,国之储君,但是只要他还未稳坐朝纲,他就一日不能让栗家出事。而且不光如此,其实即便你见到了陛下,实际上也无多大的用处,因为陛下是不会动栗家的,所以,你还是早点为自己做打算吧”。不凭别的就凭你在宫中这么多天,任何一方都无动静,就已经知道答案了。 殷九歌思绪冗长,淡淡言道:“你如何肯定面圣无用?” 我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的冷笑,言道:“你不会以为你一个大活人在这里这么久,陛下都不知道吧?”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端王肯定早就已经知道了,只不过,他揣摩到了陛下的心思,所以也就当做不知道,干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殷九歌神色晦暗,心中沉闷,有苦难舒。眼中没了半分希望沉沉的言道:“为什么?” 我想了想,沉重的言道:“其实这个世界并非非黑即白。站在陛下的角度,他这么做完全可以理解。你有没有想过,一旦动了栗家,那么太子殿下的位置可就不稳了,然而一旦太子殿下地位不稳,那么就会引发诸子夺嫡。牵一发而动全身,这是陛下最不想看见的,也是最怕看见的。所以陛下绝对不会为了这么一件事,而去引发这么严重的后果,你现在明白了吗?” 殷九歌听言,眼露几分凄凉,有些心灰意冷,嘴角勾起一丝冷笑,半分自嘲。 我看着他那个样子,有些于心不忍,又担心他对这个世界绝望,便就接着言了一句:“如若,你真心想告栗家的话,那就等太子殿下地位坐稳,再来面圣吧!我想那时恐怕又是另外一番境遇”。 就凭太子不想杀他灭口,就已经可以说明,太子是有几分欣赏他的,而且也或许是,太子另有打算。 总而言之,识时务者为俊杰,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殷九歌深思了许多,久而不语。 我看殷九歌这样,心思着:大哥,您就从了吧!我不会害你的,反倒是你再这么下去,知道你的人越来越多,保不齐就有哪个妄想搅事的想利用你生事,到那时太子不想杀你也得杀你了。更何况,宫中还有栗家,搞不好他们就会除去你灭口。 殷九歌见,我面含焦急忧心。想了许久后,言道:“你们宫里的人,小小年纪都看的这般透彻吗?” 我有些愧不敢当的偏过头,用手挡了一下脸庞,心中实在是当不起这句话。片刻后,这才回道:“其实,我这算不得啥”。还不都是宇文辰提醒我的,再说了,也算是多看了几眼史书吧! 殷九歌看着洞外无际长空,萧风萧瑟,沉吁了一气,言道:“多谢”。 我向来不在乎别人的多谢,坦率的言道:“你不必谢我,对我而言,你保住了命,出了宫,能好好的活着,那才是在谢我”。 殷九歌瞬即明白了我的意思,忽然正重的朝我长揖一礼,沉重的言道:“大恩不言谢,但愿今生还能再见到姑娘”。 我深思了一下,起身言道:“我只要你能好好的活”。那见与不见又有何要紧! 话了,我便转身离去了。 我相信殷九歌已经听明白了我的话,他是聪明人,他知道该做出何种决定。 三日后,春风相伴,鸟儿喜啾。 我正歪坐在美人榻上翘着腿看书,后背则垫着软垫靠在椅背上,嘴里还哼着不成曲调的小调:“我是大爷,我是大爷,肥又矮......” 这时,芸儿拿了一个巴掌大的锦盒来到我房里,对我言道:“小主子,这也不知道是谁送来的礼,夹在一堆寿礼当中,连个名帖都没有”。而边说着边就把锦盒呈到了我面前,给我看。 我心生疑惑,便从芸儿手里接过了锦盒,打开一看,只见:是一块白玉雕成的玉面狐狸玉佩。 心中即觉得有个疙瘩,不怎么舒服。 而芸儿见到这块玉面狐狸玉佩,不由的怒从心起,破口大骂道:“这是谁送的这种东西,成色还不如庄栖宫铺的地砖,还怪不吉利的”。 我面色瞬间有沉,但是并没有吭声,只是抓起了玉佩就往淑芳亭而去。 然而在淑芳亭,踱来踱去很久之后,这才见到晋王的身影,但不过韩王也亦在晋王的身侧。 我见状,便强忍着怒火,直勾勾的盯着晋王。 韩王瞧到了我这神情,嘴角勾起一抹难掩的笑意,一副“有好戏看”的样子瞟了我和晋王一眼,笑着对晋王言道:“敢找四哥兴师问罪的小姑娘,开天辟地头一遭啊”。话了,便故意给我二人留下独处的机会,躲到另一边去了。 于是,我即走到晋王面前,把手中的那块玉面狐狸玉佩举到他眼前,给他好好的看着。 晋王狐疑的看了我和那玉佩一眼,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但细思了一下后,便琢磨出了□□分,冷肃的言道:“本王没那么无聊”。 我瞧着晋王的反应,瞬即便明白了:不是他! 神色即有些尴尬,然后便想着该怎么圆场,然想了一想后,灵光一闪,觍着脸笑着言道:“妾身想送给王爷的”。 晋王看着我,眼底有些无奈,没好气的冷哼了一声,言道:“你拿这么个破玩意糊弄我”。 我心里有些心虚,便厚着脸皮朝晋王“(*^__^*) 嘻嘻”一笑。赔着笑脸言道:“那妾身再换个别的送给王爷,现在...就先告退了”。我还是赶紧拜了个拜,离开这位活阎王先。 晋王没好气的看着我的神态,懒得跟我一般见识,便颔首默许我离开。 我当然是赶紧闪人了,然刚走进逸风斋,就见默儿正抱着一个巴掌大小的小罐子往房里走。 我即好奇的问道:“你拿着什么东西?” 默儿淡淡一笑,回道:“回小主子的话,是蜜枣”。 我一听是吃的,即满脸灿笑,然后才问道:“从哪里弄来的?” 默儿含笑回道:“回小主子的话,是奴婢见小主子爱吃甜的,就托了司珍局的露儿特意给小主子做的”。 我遂“哦...”了一声,问道:“那你跟她很熟吗?” 默儿淡笑回道:“回小主子的话,我们是一起入的宫”。 我瞬间便明白了几分,于是,笑言道:“这样呀,那以后要是没事,你就叫她过来逸风斋来玩吧”。 默儿心中欣喜,即笑回道:“是,奴婢多谢小主子”。 我淡淡一笑,一下想起了自己手里的那块玉面狐狸玉佩,于是便把玉佩丢进了默儿手里,并吩咐道:“你去把它给扔了吧”。 默儿看到这枚玉佩,顿时神色大变,言道:“主子,您这是在哪里弄来的?” 我并没有把这太当回事,顺口言道:“是早上芸儿拿过来给我的,她也不知道是谁夹在寿礼里面送过来的”。 默儿听到这话,脸色更沉了,言道:“这丫头还真是什么东西都敢收”。 我倒没觉得有多严重,满不在乎的言道:“罢了,她们不过就是想骂我,是狐狸精而已。这事就到此为止吧”。 默儿无法苟同,言道:“主子,您想的太简单了”。 我道:“难不成这事还有别的什么说法吗?” 默儿低头看了那玉面狐狸玉佩一眼,心有沉叹,回道:“其实,这玉佩不过就只是个物件而已,确实做不了什么。可是可怕就可怕在人心上。主子可否想过,倘若有太多的人称您为‘狐狸精’那您不是也是了”。说完,脸色一沉,铆足了劲就将那块玉面狐狸玉佩重重的摔在了石阶上,将它摔得四分五裂。 我顿时不由惊心,倒抽了一口凉气,只觉背脊发凉。片刻后才缓过神来,言道:“弄走,赶紧都弄走,以后逸风斋再也不许收这些来历不明的东西了”。说完,便顶着煞白的脸,进了屋内。 几日后,后山,碧水蓝天,白云霭霭。 那一片小山坡上开满了洁白的杜鹃花,像是为这苍茫大地披上了圣洁的头纱。 我看着,正坐在草地上看着我呆呆发愣的宇文辰,心中思绪繁多。久久后,我缓和了心情,便挑了一下眉,看着宇文辰,故意打趣言道:“待山花烂漫之时,你嫁我可好?” 宇文辰听言一愣,看着我半开玩笑半认真的样子,呆了半响。许久后,才察觉出这话有些不对,带着几分较真言道:“这怎么嫁,也得是你嫁我才对”。 我顿时不由的一笑,心道:你个傻子! 然而笑着笑着,却一点儿也笑不出来了,神色黯淡的言道:“不要忘了,我可是你太子哥哥的充容”。 宇文辰看着我的脸,对我说的这话,有些不以为然,言道:“那又如何,端王可以把你送给我太子哥哥,难道我太子哥哥就不能把你送给我了吗?” 我听言,瞬间便不由的自嘲的一笑。心道:我怎么忘了这个,在他们眼里,我不过就是一个可以随手送人的礼物而已。 宇文辰察觉到,我的神色越来越暗、越来越低沉。心即悬了起来,有些不安、小心翼翼的言道:“清依,你怎么了,是我说错话了吗?” 我黯然神伤,淡淡的回道:“没有,我只是有些累了”。 宇文辰思量了一下,担心的看了我一眼,片刻后,才陪小心的言道:“那,我送你回去吧?” 我悻色怏怏的默然颔首。 宇文辰这才起身,欲送我回去。 就在这时,只见那东方幻白的天际,隐隐约约的现出了一抹反射红霞。 然而,次日一大早,逸风斋便迎来了一位少见的贵客,栗贵妃! 其实要说起来,这位栗贵妃虽然位份很高,但实际上她本人架子并不大,而且比起她姐姐栗皇后,她的面容要和善许多,并且平时也比较平易近人。 但不过,今日栗贵妃面露盛怒,而且就连看我的眼神也是厉中带剑。 于是,我只好老老实实的端呈着茶,低着头恭顺的跪在栗贵妃身侧侍候着她喝茶。 这时,栗贵妃低眼横扫了我一眼,意有所指的言道:“这古人云,女人无才便是德。这不该看的书看多了,反而更容易误入歧途。你说对吗?阮充容”。 我顿时有些语噎,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是好。于是,便回道:“是,贵妃娘娘所言极是,妾身受教了”。 栗贵妃听言,嘴角勾起浅浅一笑,言道:“本宫看得出你是聪慧之人,相信你不会令本宫失望的”。 然而正说着,只见,太子忽然来到了逸风斋,扫视了众人一眼后,这才朝栗贵妃揖礼道:“本宫见过姨母”。 栗贵妃见到太子,眼中即起了狐疑、深思,然琢磨了片刻后,这才淡然一笑 ,言道:“看来是本宫老了,有些东西是越来越看不懂了”。